姑姑亲自做的烤年糕。”
天子既然开了口,张越便连忙上前进了那亭子,只是行了常礼。此时已是冷天,亭子四周用了风围子,内中的炭炉上又烧着茶水,倒是不觉得冷,朱瞻基旁边的朱宁就只身穿一件家常的茄花紫对襟小袄,手上的金镯子也褪下来搁在一旁的小桌上,竟是在那里亲自炮制平底铁盘上的两块年糕,见着张越只是微一点头。看到这一幕,张越不由得怔了一怔。
“宁姑姑说这还是你家夫人教她的。宫中这些糕团点心多半是蒸热了送上,朕头一回品尝,倒觉得新鲜得很。听说你到广州不久,广州那儿就新出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点心吃食?人人都打着张藩台家的招牌?”
张越原本就不知道说什么,此时就更汗颜了,见王瑾已经知机地退开了去,亭中再无别人,他只得讷讷解说道:“皇上恕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臣也就这么点爱好,但倒不是喜欢那些繁复的点心吃食,只图个乐子罢了。就如郡主这法子,起初只是为了避免浪费……蒸出来的桂花糕红豆绿豆糕等等凉了就不好吃,再上蒸笼出来之后也不对味,加些素油在铁板上头滚热得炸了,亦或是用两面铁锅烘烤,原本不爱吃剩食的孩子也能多吃两块……”
此话一出,正在翻弄那块年糕的朱宁一不留神,竟是被溅起的油星子烫了一下,缩回手把手指放在嘴里含了含,她方才没好气地说:“好啊,你家娘子倒觉得这么吃热闹,咱们几个聚会的时候拿着铁板不是烤这个就是烤那个,却不知道原来你是打着这节省的算盘!皇上,你看看你的好臣子,他这么大的官这么富的家,居然还想着不浪费……你家那么多人,两三笼桂花糕出来难道还会吃不完?”
朱瞻基原本只是莞尔,见张越哑然,他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等到看见朱宁旁边那左一件右一件的各式用具,他又不禁摇了摇头:“不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敢不务正业了,以后可得好好给你压压担子,省得你就知道让铁匠铸造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饱口舌之欲!好了,吃完年糕朕还有事对你说,先让你填填肚子。”
张越偷眼瞟了瞟炭火上那直冒香气的年糕,这才讪讪地问:“皇上怎的知道臣没吃饱?”
“朕成日里就是吃尚膳监的那些温火膳,再好的东西上来也就冷了,还会不知道光禄寺几十桌赐宴什么光景?更何况你刚刚还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必定是只用了两口就装样子了!”
这些话往日也就是心知肚明,断然不会对人言,但此时朱瞻基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别说张越讶然,就连朱宁也是吃了一惊。既然被揭穿了,张越就老老实实地承认只吃了几块蜜饯果品,用了一杯酒和小半个馒头,当朱宁把东西送上来的时候,他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那块年糕,又谢了朱宁一声,紧跟着就随朱瞻基出了亭子。
“朕本来是想趁着秋高马肥的时候巡边,但那会儿正值立太子之前,事情繁杂,再加上之前又闹了那么一出,所以脱不开身,也就只有趁着现在。好在此次随军的人不多,人各一身新袢袄,辎重粮草也准备足了,应当没什么好担心。阿鲁台先头和兀良哈合谋却败在太宗皇帝手上,谅他们也不敢再玩花样。朕担心的是京里,所以太后说让你留下,朕就答应了。”
见张越点点头,脸色很平稳,朱瞻基忍不住顿了一顿,这才说道:“六部奏折呈送内阁之后,都会统一转行在。你要是有别的急务要报,朕给你特旨,用赐的那枚银章封口,由锦衣卫紧急呈递。凭着那银章,你若有事也可以求见太后!至于其他,你人面熟,就不用朕嘱咐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