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头高唱一声,满楼坐着的商人们顿时齐齐站起身来,又一个个跪了下去。正好在楼梯口的某个商人乍着胆子偷觑了一眼,只见张谦和张越竟然是身着相同的大红织金纻丝罗纱麒麟服,那胸前的锦绣麒麟以及两袖的仙鹤明晃晃的。恍惚间,他竟以为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直到上头传来免礼的声音,一群人层次不齐地起身,这才有更多的人看清了两人的穿戴。太监出镇动辄赐麒麟服是永乐朝就有的,可张越这一身却还是头一次见着。只有真正下了死力打听的人这才想起来,永乐年间,张越仿佛是获赐过麒麟服的。
只是,上头的两人却没有解答他们心头的这个疑问。落座之后,张越也不客套,便开门见山地说:“各位都是坊市街上接引番货的坐商,今日我和张公公请大家来,第一,是通报一下之前清查镇上码头的结果。人是已经都逐出去了,但想必你们心里有数,若是真正按照大明律,这广州西城大街上,就应该多上几十颗高挂的脑袋!”
这带着肃杀寒意的声音犹如寒风卷过似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身子僵了动弹不得。足足等了好半晌,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众人方才等到了张越再次开口。
“我知道市井之中奉送了我什么名声。我不是嗜杀成性的人,也不想每到一处便是无数人头落地,所以便认同了张公公的处置,不过是逐出去永不许再入码头,不许商家收留而已。估值抽分课税,原本是朝廷正项,若是单靠市舶司和市舶公馆派人,恐怕各位又要说什么不公。所以,今天我来,就是要宣布几条新令。”
之前的警告让众人心里一缩,刚刚的这新令两个字更是让众人心里一紧。此时此刻,几十双眼睛都落在了张越身上,就连丘国雍也不例外。他甚至没注意到,张越身边的一个小厮正死死盯着他,目光几乎就不曾移开过。
“第一,既然朝廷已经不禁私船下海,那么,海商便是海商,坐商就是坐商,既然出海与番国交易,就不得在坊市街接番商的货。若是有逾越界限的,哪怕到时候海商的引凭发下去,官府也一定会收回!”
说到这里,张越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旋即又扫了众人一眼:“第二,估值的事情,以后不再是市舶司或是市舶公馆一口说了算。设官牙行,各海商坐商只需缴纳保证金一千贯,就可派一人入行,不得多人。但凡有船停靠,无论本国船还是番船,都由官牙行派人核货,与市舶公馆的书吏一同估值抽税,市舶司会请第三方每年审核账目,若有偷逃者没收之前的出资,并以十倍计罚。从前坊市街虽有联盟,却都是一盘散沙,所以这具体章程你们自己定。”
这第二条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楼上愈发鸦雀无声。张越也不等着众人回答,又看向了一个角落:“本司暂时只提这么两条,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个商量好了再说。但有一件事虽说是题外话,如今却不得不提。先头水灾之后有奸商囤积居奇抬高米价,本司念在灾后事务繁杂,又要安抚人心,也就没有处置。本待晓谕之后待其悔过自新,谁知道按察司都司刚刚报来了一桩大案!原来这还不单单是发灾民财的粮商,还是把因灾流离失所的我朝子民卖到海外的人贩子!抬高粮价不过是奸商行径,但这贩卖人口却是天理难容!”
原本已经定下心来的众人陡然一惊,有知道底细的立刻扭过了头,瞧见那徐正平虽然屁股挨着椅子,身子却已经有些瑟瑟发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回某人是要倒霉了。因徐家自来就以为有后台,霸道得很,众人乐得看笑话,竟是没有一个人出身。
“徐正平,本司说得可有错?”
这突然的点名一下子让徐正平跳了起来。站起身的他见四周愣是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只得使劲咬了咬舌头,强力迫使自己镇静了下来,这才深深弯腰道:“大人,草民不知道您所言何意。草民一向只做正经生意,云南黔国公,贵州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