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广东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要说后台,照他们这个折腾法,天底下也没有不倒的后台!
虽说是商人家的别馆,按理说不该有绫罗绸缎镶金嵌银,但张越从外头进来,就只见镶金插屏嵌银竹帘,就是内间那架螺钿大床上的帐子被面都是用的绫罗绸缎。只这时间他没时间理会这些服制上头的僭越,见一个小丫头看到他就慌慌张张冲床上叫嚷了两声,心思立刻落在了那个支撑着扭过头的女子身上。
“大……大人?”
九娘完全没想到张越竟然会亲自前来,盯着张越看了好一会儿,还艰难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认错人,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使劲眯了眯眼好容易把那酸涩的感觉压下,瞧见张越在床头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她竟是本能地开口求道:“大人,求求您救救他们,如今只有您才能救他们!”
“不要急,慢慢说!”
九娘这才醒悟到自己刚刚太急切了些,只是这么一停,她就感到背上钻心似的剧痛,不由得使劲抓着身下的被褥。好一会儿,她才断断续续地讲述了昨天晚上那番情形。
原来,那会儿彩云楼刚刚关门,因镇上的夜市还没结束,想多挣一份钱的她就照旧去了摆小吃摊,正好遇上客人点了外送吃食,她便亲自整理了食盒送过去。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她抄了近道,恰好在镇北的一处僻静房宅看到了好几辆马车停在门口。
因见马车上下来好些头上罩着黑布套的人,一个个被推推搡搡进了门,她自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零零碎碎听了些言语就联想到了当初被拐卖的自个儿,于是慌慌张张就跑了出来。不合被人发现,这才险些丢了性命。多亏她曾经去过楚胖子的铺子,那边两个伙计又都是有些公义之心,于是辗转把她送出了镇子。
说完这话,她竟是顾不得背上的伤,猛地一挣起身,竟是跪在那儿重重磕了几个头:“大人,当初熊大人审理民女的案子,听说后来抄了那个恶妇的家,蒙大人恩典,还派人将其中那些被拐卖的好人家儿女全都送回了原籍,谁知道如今又有人遭了祸害!民女听人说过,被卖到番国的人下场比玩物还惨,求大人大发仁心,再救一救他们!”
“这么说,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被你瞧见了,倘若眼下再赶过去,也未必能抓个现行?”
听了这话,九娘不禁愣了一愣。她从小便是外柔内刚,最好打抱不平,先头自己险些沦落海外,她自然是瞧不得别人再掉进火坑。可是这会儿仔细想想,她也不觉得别人会在走漏风声之后还把人留在那儿,于是,她的脸上自是露出了黯然的表情。
“早知道……要是早一丁点就好了,倘若这些人都被送上了船出海,那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你虽是女流,但能够以己度人,重伤至此仍然想着别人,竟是让须眉为之汗颜。”看到这个死咬嘴唇紧攥拳头的年轻姑娘,张越不觉有些生出了深深的赞赏,旋即就站起身来,“放心,这时节的风向不对,一时半会出不得海。虽说如今那边定然是人去楼空,但总会有相应的线索留下。你把那宅子的位置说出来,我让人去查。不过是一夜之间,谅他们也跑不出广东去!就是跑出去,我也会派人追查到底!”
九娘原想着张越肯出面管这件事便已经是万千之喜,此时听到他竟然承诺一管到底,她顿时心头一松,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讷讷说出了昨晚看到的那地方,见张越转身要走,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人,昨天送我来的那两个伙计说,这些人做这勾当肯定不止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后头必然有大后台。我知道您是好官,可您千万要小心一些。”
已经走到门边上的张越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见九娘一手支撑着螺钿大床的边缘,清澈的眸子正盯着他,他不禁莞尔一笑:“你只管放心养伤就是,旁的不用多想。”
带着笑容从里屋出来,他的面色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