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欢喜得很,到最后竟是轻轻哼唱起了歌儿,只是嘟嘟囔囔听不分明。
“在唱什么呢?”
才放下那纱帘子,她就感到背后忽然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刹那的惊慌过后,她想起这声音分明是张越,身子顿时僵住了。她也不敢回头,就站在那里低头说道:“是少爷当初教我的那些唐诗,我随便编了些曲调,没事的时候唱着玩的,这样就不会记不住了。”
“都有些什么诗,唱给我听听。”
背对着张越的秋痕已经是双颊绯红,眼睛望了望高高的房顶,她方才轻轻唱了起来:“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一首首琅琅上口的唐诗配上简单的曲调,张越听在耳中就觉着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想到小时候自己手把手教秋痕写字,没事的时候便翻出那些唐诗一首首教给她背,又教她抄写下来。她每每嚷嚷太麻烦背不出来,但渐渐的,他就发现她竟是慢慢记下了好些。那时候还洋洋得意,以为是自己教的好,谁曾想,她竟是用了这样的法子死记硬背。
“那你还记得我教你背了多少首?”
“当然记得,一共三百六十二首,少爷那时候一天教一首,差一点点就一整年了。后来您就改教其他的,有宋词,还有汉赋,可我觉着还是唐诗最好听。”
秋痕一面说,一面想起了当初的情景。那时候她认字还不全,张越教了自己几遍就去上学了,她只好拉着琥珀让她再给自己解释里头的意思。每一首诗的每一个字,她都用笔蘸了水在青砖地上写过无数次,就是为了他回来的时候博得那一笑一赞。如今她虽说仍然没什么大见识,一手字比起灵犀琥珀都差远了,但她至少不再是那个目不识丁的小丫头。
“当初我教你的时候,你还只是那么一丁点高,小得很。对了,你可还记得,那时候你就是爱说话的性子,可在别人面前却总是端着老实谨慎的模样。”
“少爷!”虽说秋痕此时心里正甜蜜,可听到张越这戏谑的口气,她忍不住狠狠跺了多角,随即便旋风似的转过了身子,满脸不痛快地说,“什么小得很,少爷你那时候不是比我更小么?再说了,还不是少爷你教我的——在自己屋子里说什么都不打紧,到外头说一句话得想三回——闹得我一出去就不敢说话。”
“原来这还是我害的?”
张越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会儿刚刚来到这个世上,虽说入乡随俗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但唯恐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所以一有空就从秋痕口中套话。那时候他也不是没打过把这个照顾了“自己”多年的丫头弄走的主意,但是,当他掏空了秋痕知道的那些消息之后,却渐渐打消了原本的想法。开朗活泼的她什么都听他的,脾气又好,他何必多此一举?
此时,看到她的脸上红扑扑的,他便不再逗她,洗过脚之后便上了早就捂暖的床,却是斜倚着靠枕半坐着。北边的秋天昼夜温差极大,这会儿甚至能听到外头的呼呼风声。这套间只有通向外屋的一扇门,门前垂着厚厚的帘子,倒是温暖得很。
将铜盆交给外头等候的水晶,秋痕便反身进屋,见张越还坐着,连忙走上前去。正要催着他睡下,却不防他拉住了自己的手。虽说之前已经定了名份,老太太在英国公夫人面前也亲口认了此事,但毕竟最后一层窗户纸尚未捅破。这时候,她顿时有些不自然,犹疑了片刻,这才脱鞋子坐了上去。先头灌的两个汤婆子早就把被子捂得滚烫滚烫,此时她和张越又坐得近,身上不禁更是燥热难当。当面颊落下轻轻一吻的时候,她已经是觉着浑身如火烧一般,甚至没察觉到帐钩上挂的那青纱帐子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次日,张家大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