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天了,之前胡七那里还能有讯息传来,可自打兴和被围之后就是音讯全无,她这几天每夜独眠的时候,甚至用指甲在那床架子上刻划出了一条条印子,如今已经有整整十条,也就是说,已经整整十天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她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哪怕是那天回去探望母亲的时候,哪怕是在小五面前也不敢透露半个字。
母亲一直都是把张越当成儿子看的,不能让她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而小五不知轻重,万一再闯出什么祸,那事情只能会更糟。他说过他会平安回来见她和孩子,那他就一定能做到,她只有相信他,相信他能抓住每一个机会。
这世上没有什么逢凶化吉,只有靠自己自己见缝插针寻找每一丝机会!
“少奶奶!”
陡然之间有人叫唤,杜绾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就发现是一个管事媳妇。那媳妇双手拢在身前行了礼,随即便笑道:“三少奶奶,南京那边三老爷打发人捎带了不少东西,还有一封家书过来。如今那几辆大车都在外头,跟车的十多号人高管家已经都赏了,请示东西是先入库,还是拿进来让老太太两位太太和少爷奶奶们瞧瞧。”
听说是公公派人送了东西,杜绾沉吟片刻就吩咐道:“东西的单子可曾送进来?”
“看奴婢这记性,险些忘了这一茬,这是单子,这是三老爷的家书!”那媳妇一拍脑袋,连忙双手呈上了一份折子,见杜绾打开来和灵犀低声商量着,她便退到了一边。隔了半晌,她就听到上头传来了吩咐,忙仔仔细细竖起耳朵听了。
“送给老太太的楠木拐杖数珠,还有送给各房的表里料子和小玩意先送进来,如今快要过年了,一则是正好可以裁衣裳,二则是给小孩子耍玩。那些江南的土产腊味直接送去厨房,让厨房晚上做几味出来大伙儿尝尝。宝钞铜钱解到公帐上,让账房入帐。”
灵犀看了看杜绾,见她并无异议,便将单子撂给了一旁的小丫头,打发了那个媳妇下去。而等到人走了,杜绾方才拆了那家书的弥封,取出信笺看了起来,临到末尾时,她不禁惊咦了一声,继而便笑了起来。
“爹说原打算年下让红姨娘带着六弟进京,但如今天气太冷,京师里头又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事情,所以预备明年开春让他们母子俩进京,也好让老太太面前多个孙辈,家里喜庆些。还说娘亲自去栖霞寺求过签,咱们一家人都是上上大吉,她欢喜得不得了。”
虽说孙氏是正经主子,但灵犀闻言仍是不禁莞尔:“老爷到底还是架不住太太。”
想起自己这一对公婆,杜绾也觉得沉甸甸的心头稍稍松快了一些,然后就折好了信重新放回去。不多时,几个媳妇婆子就把东西送进了议事厅,她随便打开一个箱子,就看到那些绫罗绸缎都是些稳重大方的时新花样,而且早就按照人头分好了,更是暗叹公公做事仔细。正预备使人把东西送到各房去,她就听到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嚷嚷声。
“三少奶奶,陈留郡主来了,已经直接去西院了!”
之前硬是压下了那牵挂思念焦虑,可这会儿杜绾却只觉得脑袋一沉。强笑着站起身来,她对带着那些媳妇婆子忙碌的灵犀吩咐了几句就匆匆出了议事厅。由于台阶太滑,走得匆忙的她踩下最后一级的时候不禁一个踉跄,亏得旁边的琥珀眼疾手快搀扶了一把。即便如此,她这一路仍是走得飞快,琥珀跟得吃力异常,心头不由大是疑惑。
难道杜绾早就知道朱宁所来是为了何事?这般紧急,莫非是张越出事了?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了西院,一入正房东暖阁,看到朱宁正坐在炕上,低头抱着静官逗弄个不停,杜绾不由得怔了一怔,心里旋即生出了一股希望。果然,朱宁抬了抬头,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放心,这回是好消息!”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好似有千钧重,一时间,杜绾竟不知道自己那股眩晕是因为如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