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止步时却发现皇帝是在吩咐别人。饶是如此,他仍免不了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
“去御用监吩咐张谦,以王贵妃的名义赏赐英国公成国公黔国公夫人各云缎十匹,再让他去庆寿寺点上长明灯……太医院养那么多人难道是吃干饭的,当初皇后和张贵妃的病他们没办法,朕的顽疾他们没有办法,如今王贵妃的病也没有办法……”
后头的咆哮那小太监再也不敢听,连忙快步出了正殿,等到了外头就一阵风似的朝文渊阁奔去,心里头却是有一种莫名担忧。自打王贵妃这病一日比一日重,皇上的脾气就日渐暴躁,若是贵妃哪一天真的没了,这以后皇上一怒之下处置人还有谁敢规劝?
由于王夫人知道张攸父子回来,张家必定事多,于是留着张越和杜绾吃了午饭,少不得早早让他们回去。出了英国公府上了马车,张越正想说些什么,结果车轱辘一转,他就感到杜绾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连忙扭过了头。
“孟大人是不是不该回来?”
杜绾如此直截了当,张越不禁愣住了。沉默了一会,他便苦笑道:“孟伯父当初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足可见不甘寂寞的心性。毕竟,保定侯官居超品执掌左军都督府,他还是保定侯的兄长,怎么会甘心做一介平民?他若是单单凭那功劳东山再起也就罢了,我就担心他一头扎进了夺嫡里头,那时候便不单单是他这一支受害,即便是保定侯……”
“既如此,我明日去保定侯府见见大姐。”杜绾乃是干净利落的性子,当即便打定了主意,“大姐是正儿八经的孟家长房长媳,有些事情保定侯总不该瞒她。大伯娘适才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头的意思已经明白得很,大约孟大人还是常山中护卫指挥。保定侯府向来不偏不倚,以后怎么办总会有个章程。”
听杜绾这么说,又感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张越不禁伸出另一只手去轻轻握住了,心里却免不了思量了开来。皇帝素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秉性,已经弃置不用的人万万没有道理忽然又简拔出来,哪怕是孟贤立了功也是一样——只要朱棣愿意,大功可以变成小功无功,甚至干脆变成有过;那么,明明是深深厌恶了孟贤的皇帝为何会改主意?
是禁不住别人说情?还是干脆另有深意……或者说要看看保定侯府的反应?那是以嗜杀闻名于世的永乐皇帝,可不是放任九龙夺嫡自己坐山观虎斗,满心都想要仁君之名的康熙!若真的是因为事情闹大而勃然大怒,只怕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由于张攸张超父子得胜归来,因此张家门口虽不至于张灯结彩,但少不得有下人将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又特意在门楼上挂起了红灯笼。等到张攸张超父子带了十余名随行的家丁进了巷子在门前下马,门房们立刻上前忙着牵马伺候问候道安,恰是一片热闹气象。
因面圣时万事顺遂,这会儿张攸心情极好,一反在外头对张超的疾言厉色,下马之后竟是褒奖了长子之前举止得体。张超习惯了父亲在外头三天两头的板面孔,先是讪讪的,旋即才高兴了起来。正预备从西角门进去,他忽地瞥见大路那头有车过来,细细一瞧就发现是自家的,连忙停了步子。果然,等到马车停稳了上头跳下来一人,他立刻兴冲冲地上了前。
“三弟!”
“大哥!”
张攸此时正好转头,见两兄弟笑呵呵地厮见了一番,便停住了脚步等他们上前。他原本就不是板着面孔的道学君子,在军中要立威,如今看见晚辈侄儿,顿时又恢复了老模样。笑着拍了拍张越的双手臂膀,他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不但通文,而且遇到大事的时候也是好样的,军中好些人都夸你上次机敏!这次我和超儿在东番岛上清剿了一番,没有别的东西捎回来,就只有一箱子乱七八糟的药材。听说是壮阳大补之物,回头就送给你了!”
杜绾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恰好听到这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