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粗气地说冯大夫正在为我家太太诊治,你趁早走,他决不会去别家看病?等了一小会,那小厮便回转来请她进去,又说冯大夫正在为太太看脉,她得在西厢房等一会儿。
面对这种解释,唐赛儿更觉得匪夷所思——原以为那倔犟老头不过是敷衍,却原来是真的尽心竭力,他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正如她事先预料到的那样,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三进院子,南房三间能看到影影绰绰地人,不知道是账房还是仆人的居所。那小厮将她送到二门就退了下去,换了一个媳妇在前头引路。一踏进门,她就看到有两个尚在总角之间的童子正在院子里扫地,东厢房那边则是传来琅琅读书声,依稀能听出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那媳妇将她引到了西厢房的正屋里坐了,不多时又捧上茶来,说是让她等一会儿,旋即就退下了。这时候,唐赛儿方才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一应家具都是半旧不新,却擦拭得干干净净,角落地高几上摆着一个花瓶,里头插着几样新鲜花卉,倒也雅致,只正对门口的那堵墙上贴着一幅既不像草书,也不像楷书的字,分明是冯远茗的手笔。
“姑娘是来找冯大夫看病的?”
听到身后这个声音,唐赛儿忙转过身子,见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女,沉香色绉纱衫子,玉色裙子,钗环虽看似寻常,但却不像是丫头,便笑着解说道:“我算是冯大夫的徒弟,前些天到医馆没找到他,看到留书方才找到了这儿,倒不是来找他看病地。再说了,他那死要钱的名声素来不好,这青州府打着灯笼也未必能找到敢寻他看病的。”
杜绾见来人看上去只有二十许人,自陈是冯远茗的徒弟。倒有些半信半疑。待到人家直说冯远茗是死要钱的,她倒是信了,笑着夸冯远茗医术精湛,却是绝口不提人家勒索了六百两银子。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你们家太太久病虚弱,虚不受补你们懂不懂?总而言之,什么人参鹿茸之类地玩意都不要碰,还有天麻。血虚阴虚的人,用那么多天麻那是寻死!这几天不那么凶险了,趁早告诉你们家那位准姑爷,寻几只鸽子来炖汤,里头加一些枸杞子就好。是药三分毒,这调养要一步步来!”
话音刚落,唐赛儿就看到冯远茗走进了屋子。见他瞧见自己直发愣,她便站起身道:“怎么。死要钱的师傅,没想到我会找到你这儿来?你这一走倒是痛快,结果让我一番好找,谁知道你就随便在桌子上用刀子划了几个字?”
冯远茗这才反应过来,可是。那一丁点喜悦都被那一声死要钱地师傅给冲得一干二净,更何况身后还有孟家人,屋里还有个杜绾。气咻咻地瞪了唐赛儿一眼,他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杜绾。一屁股坐下之后方才闷声问道:“你不是在乡下行医么,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你都能被富贵人家请来看病,我当然要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比起得到白莲天书地时间,唐赛儿跟冯远茗学医的时间更长,对于他地怪脾气廖若指掌,因此当下便毫不讳言地问道,“怎么,师傅莫非是准备大振雄风。重新回太医院?”
“谁稀罕回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冯远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即才不情不愿地解释道,“这一年就是六百两银子,能比得上太医院好些年俸禄,若是不赚岂不是可惜了?人家既然出得起银子,又肯对我这个老头子言听计从,我这才勉为其难地来诊治诊治而已。”
唐赛儿看到冯远茗一身上下齐齐整整地衣服,陡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医馆学艺的情景。那时候这老头有她照应。衣裳鞋袜都是好好的。但后来自从她不在青州,每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日比一日邋遢。她想找人帮忙伺候却被他骂了出去。只怕他如今在这儿诊病不是勉强,而是乐在其中吧?只是要价六百两银子……他果然还是死要钱的老头!
“师傅,我如今乡下事忙,没法常常来看你,你自己千万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