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竟是猜到了行刺者是谁?面对那刀子似的炯炯目光,他便镇定自若地自嘲道:“我也想直接问王爷,只是别人都说王爷不太见外人,我自然只好退而求其次。若是王爷能有所指点,我一定尽心竭力给王爷一个交待。”
“好,不愧是张辅看重的后辈!”
朱高煦重重一拍桌案,面上笑容尽去:“本藩在山东的名声自然不好听,只不过你既然到了乐安,也该看到外头那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地热闹景象,也该知道并不是人人都痛恨本藩。小民百姓当中固然有心怀不满的,可他们没那个实力没那个本事!山东的官员尽有被本藩羞辱过的,可他们逾越不过本藩那些忠心耿耿地护卫!什么白莲教就更不用提了,他们没那个闲功夫!要说有本事有实力行刺本藩的人……”
他忽然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先是屈下了第一根:“本藩那位太子大哥原本是最有嫌疑,不过他一味装仁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还做不出来。不过,本藩那位三弟赵王倒极有可能,他麾下的能人异士可不比本藩少。”
紧跟着,他又屈下了第二根,冷笑着说:“第二个可疑的人就是本藩新娶的那位王妃,本藩杀妃的名声在外,平日里对她也是冷眼的多。她大约以为本藩若是死了,她也就解脱了!不过,本藩若是真地死了,她以为她能逃得过殉葬?”
最后,他又屈下了第三根手指,这回面上便流露出森重的戾色:“寿光王朱瞻圻虽说是本藩的次子,可平日里争强斗狠,又恼恨我杀了他的母亲,冲动之下图谋弑父也未必可知。”
汉王这话说完,堂上寂静无声,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见。张越全然没想到汉王丢出的三个可能性居然这样诡异,一个是作为亲弟弟的赵王朱高燧,一个是身为王妃的韦氏,这最后一个更干脆是亲生儿子。此时此刻,与其说他是惊讶,还不如说是悚然。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位主儿究竟是否有信得过地人?
朱高煦此时却已经是在兴头上,哪里还有心思看张越地脸色如何,索性便负手站了起来,面上露出了不可一世的傲色:“三弟那个废物文不成武不就,还想和本藩争,真是白日做梦!老二只继承了本藩地残暴,武功兵法他一丝儿都没学到,还不如他那个病恹恹的哥哥,至少老大还能够替本藩打理外头那些琐事。至于韦妃……哼!张越!”
他倏地转身,大步走到了张越跟前,居高临下地说:“只要你查一个水落石出,不但能给父皇一个交待,本藩也决不会亏待你!不说别的,只要你在这山东的地盘上当官,你就尽可以横着走!以后你若是能助本藩一臂之力,将来张家的国公就不再是张辅一个!”
横着走……你以为我是螃蟹么?要是按照这三个方向查下去,那位寿光王无关紧要,韦妃家里大约也没什么大人物可撑腰,但赵王那儿只怕他就要得罪死了!
就在张越预备先敷衍过去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嚷嚷。他心中正奇怪,但随即分辨出的一个声音却让他大吃一惊,因为那竟是彭十三招牌式的大嗓门。终于,在汉王朱高煦一声暴喝下,外头的喧闹总算是平息了,可紧跟着彭十三竟是悍然闯了进来,旋即单膝跪在了地上。
“汉王,小的乃是英国公府家将,奉命护卫张大人。今天来的时候我们遇到有人鸣镝示警,说是前方有埋伏,所以就绕了道。刚刚去打探消息的两个人如今只有一个浑身浴血跑了回来,只说了一句‘淄水河畔有埋伏’就晕了过去!乐安附近都是汉王的地界,竟会有这样胆大妄为的狂徒,小的恳请汉王为咱家大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