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今天也差不多一周没见了,但施一昂觉得这样挺好的,自己明天就要去中东地区的分社,人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回来自己都不清楚。
收拾了些七七八八的药品和衣服,再加上摄影器材设备,足足装满了两个28寸的大箱子。上飞机那一刻,施一昂转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祖国的空气,焯,今天雾霾有点严重!
分社的环境比施一昂想象中还要恶劣,一栋两层的水泥小楼就是全部,办公地就是横在一楼的两条方桌,但比着后面街的棚户房总归是要好些。到了这样糟糕的环境,施一昂的心反而定下来了。
施一昂选了个二楼边角的房间,不面朝马路也没有一扇窗户,但好在有个单独的卫生间。把房间和办公设备收拾完施一昂和着衣服侧躺下了,长途跋涉实在是有点费精力,手脚都软了,脑子也转不动了。
这一觉没有睡安稳,四点多钟老秦就把施一昂和徐安拖起来,地球另一边的大国做出了某个决定,战争好像一触即发。三个人脸都没洗就忙着和每个部门打电话核实信息,请的两个翻译也是忙疯了,施一昂敲键盘的手飞快,网络时代消息都是速度先行,这边天还没亮祖国那边却已是白天,必须加快速了。
整理完文字稿件发出后,又忙着出门采现场画面,但四五点的街道实在是没什么人,只能先拍点空镜,好在分社的地方是在闹区。三个人走在几乎没人的街上,老秦突然说“你说他们睡的这么香,一觉醒来知道自己家变成战争漩涡中心是什么感受?”
“能有什么感受,这对他们来说不已经是常态了吗”徐安一手扛着摄像机一手不停哈气。
老秦愣了愣“是啊,常态了,这么长时间咋就没啥变化呢”。
沈宜没说话,在淤泥里呆久了的滋味他最清楚,不是不想改变,是一改变周围所有的人都想拖着你,谁都别想比谁好过。人是如此,更何况一个诺大的地区,牵扯到好多国家的利益,理不清楚的。
天终于亮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他们脸上没有什么关于战争的惶恐和惊讶,稍微明显点的表现可能就是手上提的物质多了点,好像人们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了,知道该怎么应对。
结束了一天的采访,三个人在街上随便吃了点就回去休息,老秦面色凝重的在一楼抽着烟守着电脑,徐安个饭桶说没吃饱,跟着翻译去吃当地小吃了。施一昂扛不住了,他得回床上躺着了,这一天把当地的几个局都跑了一趟,实在是累着了。
睡着睡着突然一声惊响,施一昂立马翻身下床捞着摄影机脚架就往二楼另一头的露台冲,不远不近的天空飞着两架战斗机,刚那一声响估计投的弹,施一昂立马将画面对准飞机,天空出现照人的光亮,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一颗弹又落下来,楼房轰然倒塌,可能是一栋,也可能是两栋。
近在眼前的危险,施一昂没有一点畏惧感,上半年跟老秦去采访洪灾的时候就说施一昂人沉重不怕事儿,是个干记者的料。
背后传来慌乱急切的脚步声,是老秦上来了,带着话筒网线转接器,一股脑扔在施一昂旁边,手上快速连接调试设备对施一昂说:“把头发理理,准备上镜,总台直播链接已就绪”
施一昂把稳着脚架和摄影机的手拿开,吐了口气,快速搓了两下脸,抹了一把头发,拿着话筒走向镜头前,背后就是不停盘旋的战机和遍地的火光浓烟…
一夜未眠,直播顺利,战机早已离去留下一地的哀嚎。收了设备,施一昂和老秦靠着墙边坐下,徐安下去泡面去了。老秦来到这儿总是烟不离手,狠狠吸了一口烟说“七颗弹,这些人要恢复好久吧,害!我有点想你嫂子了”。前言不搭后语,但施一昂能听懂老秦什么意思。确实他们也是亲身近距离经历这场战争的人,当时只想着台里的任务,现在一空下来劫后余生的感觉就来了,迟到的害怕也表现在老秦拿烟那颤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