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龄也是第二天去拜见母亲的时候听说这件事的。
母亲不在房里，李延龄问留守在家的大雁子：“娘呢？”
“大太太去找大老爷了，不知道是在大老爷的书房还是在留仙院。”
留仙院是李如崧给高清婵清理出来的院子，在二房那边。
潘丽尸骨未寒，李如崧就独宠新人，也不知道潘丽泉下有知，会不会很高兴这件事。
李延龄又到了留仙院。
还没进院子，就听母亲和父亲在里面吵架。
“何家想的到美，我女儿还没过门呢妾室都安排好了，你怎么不给他们一双翅膀让他们上天呢？我告诉你，这门婚事必须退，是必须……不要欺人太甚了。”
李延龄呆呆地看着前方，有些难以消化，什么意思？何明举都被众人抓了何家还不肯退婚，竟然还安排了妾室？
何家怎么想得出来的？
李如崧的语气就淡定多了，只是略带一丝不耐烦：“这女孩子进一家出一家那么容易的，龄姐跟五郎的婚事是从小定下的，现在退婚难道对龄姐来说是好事吗，你以为以后就那么好嫁啊？”
“如今人家何家也不是不要龄姐，只是想对甜甜负责而已，两姐妹嫁一家可能还是一段佳话，这样既又甜甜帮着龄姐巩固地位，又有龄姐照顾甜甜，不是挺好吗？”
“两全其美，我也不用那么担心。”
李延龄想进去看看这个爹是如何从人嘴里说出这些话的，过了穿堂，看李如崧正对着院子里的大水缸投喂鱼食。
母亲抢过水瓢直接扬在李如崧的脸上，怒吼道：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女儿跟何五郎清清白白的，难道就因为订过婚就要一辈子栽在他手里？”
李如崧弄了一脸水，气得指着徐氏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没成亲就有个搅屎棍李瑾思在中间搅合，这样的人如何能嫁，这个婚事必须退了。”
“这是老爷子定下来的，你不是假惺惺地总是说你最尊重我爹吗，如今又来这一套，你就对得起我爹了？”
“老爷子活着也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的，李如崧，萌萌也是你亲生的女儿！”
下人给李如崧递上来帕子，李如崧负气地摸了一把，然后丢在地上转过身。
那意思是不理徐氏。
母亲的跺脚，又走到李如崧面前，李如崧很快又不耐烦地转过身。
如此反复几次。
母亲已经一个坚强的人，许多事上都是铁娘子的女人，气出了眼泪。
忽然她身体像是坠了块石头，膝盖一屈就跪了下去。
李延龄大惊，跑过去拉着母亲：“娘，地上凉，你快起来。”
徐氏下意识轻轻地推开女儿，忍着泪不落下，抬头哽咽地看着李如崧：“这辈子我没求过你别的事，但是这门婚事真的不是良配，你看在萌萌也是你亲生的面子上就跟何家退了婚事吧，萌萌如果嫁过去，还不如第二个我，我活着没什么心愿，追求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只想给她找个好人家！”
“大老爷，你退了吧！”
母亲又拉着李如崧袍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延龄看着屈辱的母亲，脑袋像是炸了一个烟花，心也跟堵了一团带水的棉花，呼吸停滞。
母亲这跪的不是李如崧，跪的是母亲一辈子的尊严。
李如崧背叛时母亲没有求过任何人。
祖父死母亲一手扛起整个家。
任何时候，母亲都不会软弱的人，如今为了她不跳入火坑跪下来。
这不是下跪，是对她恩重如山的孺慕之情。
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李延龄轻轻擦了擦，然后把母亲扶起来，笑道：“娘，不至于，肯定有别的方法解决的。”
她宁可嫁给何明举也不会让母亲受这般屈辱。
有的是办法退亲，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