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摆满菊花的长廊此时只剩下花干,秋风卷着满地黄花从门缝钻进屋子,送来了深秋的凄凉。
李延龄被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吵醒。
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在挣扎。
她睁开眼。
“谁?”
她看见一个衣着光鲜亮丽,此时却因为被绑而非常狼狈的貌美妇人跪在自己身边。
妇人无法言语,两眼充满泪水,身体瑟瑟发抖,就算是隔着床帐子都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身着夜行衣的婢女七叶声音清冷道:“大小姐,你这个妹妹我抓来了,您如果下不了手,我来!”
这不是李瑾思吗?
那个毁她清白,毁她名声,害她未婚生子,将她赶尽杀绝,害她失去尊严成为别人外室的罪魁祸首。
那个在自己被未婚夫抛弃时跑到自己面前说“你怎么那么笨啊,明举哥哥一直以来喜欢的人是我。”来耀武扬威的自己同父异母的好妹妹。
这是被七叶给逮住了?
李延龄在白果的服侍下缓缓坐起,可是刚到了一半又倒下去,太疼了,从昨晚开始,五脏六腑催裂心肝,疼得时而就昏迷过去。
如今,好像还是起不来。
七叶抓着的手腕将刀子塞给她,狠狠地道:“大小姐,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我们今非昔比,这位何夫人也今非昔比,这是您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十几年来,李延龄一直想杀死李瑾思给自己报仇。
可李瑾思先是霸占了他们整个李家,又嫁给进士及第的何明举做太太,如今何明举还成了兴献王的辅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自己一个权贵外室,怎么能有机会?
如今,自己更是快要死了。
就算不生病,也活不长了。
大行皇帝弘德帝半年前落水,伤了根本,半个月前死了。
也有人说是被文臣害死的。
这些对李延龄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寿昌候的外室。
寿昌侯是大行皇帝的舅舅。
大行皇帝三十三岁去世,没有子嗣。
文臣推举兴献王继位。
兴献王早就看不惯寿昌候,找了谋反的罪名将寿昌候诛灭了。
靠山到了,她这个被人谋害,历经风雨还大难不死的外室下女,怎么可能斗得过辅臣之妻?
何明举很快会找来要人,她和白果都是弱质女流,就七叶一个会武功的,在绝对力量之下,想来也是要死的。
必须要把握最后的机会速战速决。
李延龄咬着牙齿坐起来,明晃晃的刀刃带着嗜血的锋利,一下子送到李瑾思的脸颊上。
虽然这已经让她用尽了大半的力气,可李瑾思也吓得瞳孔放大,只要自己这一刀下去,这个狗东西就毁容了,就算不死,何明举也不会要她,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吧?
李瑾思想挣开手脚,跪在地上拼命地挣扎,好像在说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踹开。
进来一个穿着宝石蓝澜杉的青年人。
青年眉目俊秀,眼神却十分阴郁,眉间像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像极了何明举年轻的时候。
一进来他就跪在李瑾思面前,双手颤抖眼神心疼,看着李延龄的眼神却极尽恨意。
仿佛李瑾思才是他娘,而她不过是他们的仇人。
他说:“你快放了姨母,若是碰她一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李延龄如遭雷击,击碎了她的柔情,击碎了她的关怀,像是把她整个人都击碎了。
自己都快死了不出面,一出来,竟然是为了救李瑾思?
“你疯了吗?!”
李延龄艰难地问道,话语是从牙齿缝隙里蹦出来的。
这少年不是别人,是何明举强奸她生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