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见身子僵了僵,敛去眼底水光,低着头不说话。
“时然,你过来。”
许缜唤她的名字,语气寻常中透着一丝冷。
时然恍惚听到许初见挑衅又得意的笑了声,快得似是她错觉。
无端的有些紧张,快步走到床边,到了嘴边的‘师父’没能出口,在齿间千回百转,愧疚的她心神难安。
“司礼,你带着你母亲和初见先出去,我有话要对时然说。”
“老许……”
师母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深深看了眼时然,无声叹了口气。
病房里只剩他们师徒两人,时然眼皮一跳,紧张的情绪愈发浓郁。
她舔了舔唇,在许缜明透如镜的注视下,敏锐的
察觉出什么。
“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对师父说的?”
时然闻言,呼吸冷不丁乱了套,手指下意识勾缠,一下下抠着指甲。
许缜将她的小动作看进眼里,声音辨不出喜怒。
“打小你就聪明,比你师哥师姐都聪明,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更学会用这点小聪明来应付师父了。”
“师父……”
“跪下!”
时然扑通一声,跪得干脆,心头萦绕着的不安渐渐析出轮廓来。
许缜强撑着起身,下床时脚下踉跄,险些摔倒,时然瞳孔一缩,连忙要去扶他。
“师父您小心!”
许缜扶着墙,仅仅是起个床,便已经脸色刷白,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从喉间挤出一记笑哼,满屋子找趁手的东西。
“你还知道担心我这个师父,你给人当小三,插足别人婚姻时,怎么不想想你师父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
时然脑子一懵,一颗心陡然跌至谷底。
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是她做的,这没得洗。
但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来不及多想,许缜已经将晾衣架握在手中,怒火中烧道:“你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苟且事,闹得整个医院人尽皆知!我许缜但凡脸皮薄点儿,都该掩面死在抢救室里头!”
话落,他身形不稳,勉强撑着晾衣架,大口喘气的声音像胸腔里塞了个风箱,破败痛苦。
“师父您别气,我知道错了,您打我吧!”
师父的话犹如数
亿细针一般,扎向了时然的心口,她的心口顿时酸涩的要命,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知道师父一辈子要强,最看重名誉。
是她丢了他的脸,她把师父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东西狠狠碾在泥里。
“打你!确实要打你!早知道你会干出这种龌龊事,我就该在你小时候就打死你!”
许缜恨铁不成钢,说着扬手狠狠一棍打在时然背上,饱经风霜的眼睛红透,握着晾衣架的手抖的厉害。
他一下下打着,毫不留情,似要将她打醒。
时然咬着牙,死死撑着,愣是一声不吭。
不放心守在门外的宋玉兰听到动静慌忙闯进来,她紧紧抱着许缜,不让他再打下去。
“老许,不能再打了!”
许缜怒目,手臂暴起的青筋横纵错杂,彰显着他的悲愤:“教不严,师之惰!我教出这么个不要脸面的徒弟,我打死她都不为过!”
“许缜!”
师母高喊一声,眼泪窝在眼眶里:“然然为救你,出钱又出力……”
“是啊,死者家属张口就要一百万,时然二话不说重操旧业,爬男人床换来一百万,辛苦的不得了呢!”
许初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冷飕飕道。
四周一瞬间静下来,时然心口宛若被撕裂出破洞,大把大把的不安直往心里灌。
“老许,老许!”
师母颤抖的声音传来,时然盯着的地面上落了一滴血。
血越落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