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的确有举人功名,前段时间,州府还想让在下担任一个官职,但是让在下拒绝了。”
“这是为何?”孟川好奇道。
郭颢道:“在下的书院,近几年刚刚有气色,实在是不愿舍弃。”
“郭兄是天祐几年的举人?”孟川问道。
“天祐八年。”郭颢如实道。
“不瞒郭兄,其实在下来州府,是为了要参加乡试。”孟川莞尔笑道。
“乡试?孟兄乃是儒修,却还为参加乡试?”
郭颢震惊了。
这很恐怖啊。
连举人都不是,却已经是儒修了?
这相当于刚孩童刚认字那会儿,就能写诗词歌赋了。
天才啊!
不!
怪才!
我成为举人这么多年了,别说儒修了,连门槛还没摸到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
“去年守孝期刚过...”
“原来如此,是在下冒昧了。”
闻声,孟川点了点头,笑问道:“郭兄,不知你可参加过乡试?”
“未曾。”郭颢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孟川皱眉道。
郭颢道:“在下有自知之明,能成为举人,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会试,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不容易成了举人,总是要试试的吧?万一会试中第,可就是鱼跃龙门了。”孟川好言相劝。
作为一个读书人,走到他这一步,却突然停下了,不继续前行了,实在是可惜。
“不瞒先生,在下最擅长的,其实是写史,但会试又不考史,考的是治国之道啊。”
郭颢接连摇头。
有的人擅长诗词歌赋,有的人擅长经义文章,也有人擅长写史。
在科举中,前者跟后者,都是比较吃亏的,只有中间的,才算是得天独厚。
听他这么一说,孟川来了兴致,“郭兄,你擅长写史?”
郭颢淡淡道:“在下自幼就喜欢读史,之所以考中举人,也是因为在读史时的触类旁通,可是靠着这点东西去参加乡试,不过是碰壁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
孟川直言道:“郭兄,您可知晓,为何朝廷在今年,突然将乡试与会试的时间提前?而且两者相距时间还极为仓促?”
“先生知道一些内幕?”郭颢略显激动道。
“内幕倒是谈不上。我只是听说,朝廷之所以将时间提前,是想选拔一批擅长写史的官吏人选。”孟川道。
“先生此话当真?”
刹那间,郭颢两眼放光。
孟川笑道:“自然当真,郭兄这是想试一试了?”
闻声,郭颢又恢复到了刚才的神情,只见他摇头不止道:“还是算了,在下实在没有这个信心。”
“郭兄,请恕在下直言,你不愿参加会试,是不是还没想好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孟川问道。
“先生何出此言?”郭颢的神情有些落寞。
“只是猜测而已,否则在下实在是不知,郭兄为何不愿参加会试。”孟川微微皱着眉头道。
郭颢喘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道:“其实正如先生所言,在下不参加会试,更多的,是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成了进士,入朝为官,非我所愿;
教书育人,只是想混口饭吃,亦非我所愿,当初要不是我先父执意让我参加乡试,我只怕去都不会去。”
说到这里,他缓缓起身,背对孟川,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继续喃喃道:“其实,我这种人挺可怜的,小半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渡过了,成婚、生子、教书,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或者说,我想干什么...”
孟川低头沉默。
不知如何回应。
他这种人确实挺可悲的。
一生如此短暂。
却不知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