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一行人终于赶在八月十四的晚上回到了王府。叶雨怕他们回京的消息走漏,并没有让吕玦回宫,而是让她安心的住在王府。
一路舟车劳顿,自然是要好好休息。已是中秋将至,王府里的仆人们早就将吕炘的被褥换成了上好的蚕丝被,被面上绣上了几支开的正旺的黄菊,倒真是映衬了中秋节的气息。
吕炘却是没有马上休息,身为皇家子弟,要时时刻刻关注朝堂上每一件看似微乎其微的小事,因此他已经养成了每日睡前翻阅暗卫消息的习惯,将这些消息串联在一起,看看能否看出点苗头来。
太子秽乱后宫的事儿就此揭过了?
吕炘对皇帝此事的淡漠有些愕然,细想来古代皇帝三宫六院,无论哪个出了这样的丑事也不会就此揭过,可自己的父皇倒好,竟然按下不提,难不成是要给太子铺路?放下手中的纸片儿,独自走到窗前。月光穿过树阴,凄凄惨惨的洒在地上,就像是一摊碎玉,便是拾起来,也毫无用处了。
吕炘站在窗前的身影伴着跳动的烛火有些晃眼,搅得叶雨无法安睡,看着吕炘的惆怅模样,叶雨也不好意思再安睡下去,只好起身,秉烛夜谈。
“这么晚还不睡,有心事?”叶雨的话向来简短,相比繁文缛节一般的嘘寒问暖,她还是更习惯直击要害,如果能解决问题的根源,那可比嘘寒问暖来的实在。
“唔,我的失误,吵醒你了。”吕炘接过叶雨手中的红烛,坐在茶桌旁,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之事细细的讲给叶雨听。
其实,对于拥有家臣与幕僚的吕炘来说,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与幕僚们商议,这是自古以来幕僚们存在的意义。可吕炘确实更偏向于讲与叶雨听,或多或少听从她的意见。一来叶雨是叶丞相的女儿,在思维上或多或少会受到叶丞相的影响。二来,自从叶雨在天姥山上露了一手,吕炘便坚信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比那些只会揣摩皇帝心思的幕僚们比,叶雨总是以一个更新颖更跳脱的角度去分析。
叶雨默默听完吕炘的讲述,沉默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盯着地上已经细碎的倒影,喃喃的说到:
“他(齐帝)怕不是要准备废太子了!”
“什么?废太子?!莫要说笑,太子无错……”
吕炘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可是,若单为一介嫔妃,训斥几句闭门思过也就罢了,何苦能废了已经占据嫡位二十几年的太子?
“就像你曾说过的,单为宫闱一事,父皇是绝对不会为此废掉太子,可又将此事轻易的揭了过去?”叶雨转过脸来,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就像是一个杀手在做最后的安排。
“我翻过你给过的账本,前年燕云郡、淮南郡等地大旱,你让属下运送了两万多担的粮草前去支援才勉强平了天灾。可我也曾找父亲问过,父亲说当时是太子在监国,这几个州郡的官员的官职都是从太子手中买过来的!为此父皇还收回了太子的监国之权。”叶雨顿了顿,看着眼前正在思考的人,继续说道:“父皇一点点收回了太子的权力,就像上一次一样,还能扬言要解除太子的兵权,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父皇居然按下不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父皇已经对太子失望透顶,待他完全解除兵权之日,就是太子被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