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安说四十分钟, 那就是四十分钟,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时间一到,外面便有警笛声响起。
宋书年视线忽地射向方立安, 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微微发抖。
事到临头, 他突然发现, 他其实是害怕的。
曾经的镇定与无所畏惧, 在这一刻, 脆弱如薄纸,让他越发觉得那时的自己, 像昏了头、中了邪般,荒唐而又可笑。
宋时以为他要负隅顽抗,刚要动作便被方立安抬手制止。
她的声音在警笛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冷静, 蕴含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宋书年, 你听好了。”
“第一,爸爸不欠郑雅芝的,他可能欠你的, 毕竟, 身为监护人, 没有二十四小时严防死守, 让郑雅芝破坏了既定合约,伙同你的生活助理,祸害了你。”
“第二,你成年了, 须知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三, 爸爸和我会尽量尽到身为父亲和姐姐的责任,请律师替你辩护、赔偿受害者家属,虽然你妄图谋杀我们并且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最后,上面说的都是狗屁,我与你之间,无关亲情,无关血缘,只有立场与利益。不管是死刑还是无期,二姐姐都祝你得偿所愿。”
说完,方立安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铜制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几个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务人员鱼贯而入,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宋书年而去。
宋书年智商很高,但武力值只有个位数,警务人员不费吹灰之力便给身体颤抖瘫软的他拷上了手铐。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像蛛网一样,紧紧地粘在方立安身上,目光复杂,意味难明。
方立安目送他被押上警车,在警车启动前,隔着车窗挥了挥手,既像不耐烦地赶人,又像是最后的道别。
随着警车呼啸而去,方立安缓缓收回目光。
接下来,又是一堆麻烦事。
宋时的儿子要杀亲爹和亲姐姐,杀人未遂却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这里头爆点太多,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成为当月的头版头条。
事情公开后,宋氏的形象无疑要受到损伤,不仅要面对公众的质疑,股票市场还会迎来三个以上的跌停板。
所以,是捂住不发,还是迎难而上,这是一个问题。
宋时的想法是没必要爆出去,不管是大报小报,大V小V,上上下下拿钱疏通,态度摆到位,赔偿给到位,事情就过去了。
至于那个逆子,都想弄死亲老子了,管他去死。
方立安不太喜欢这种处理办法,虽然她知道这是一个可行性极高的方案,而且可以将舆论伤害减小到最低,但同样,这个办法存在极大的隐患。
这时候处理的多完美,未来的反噬就会有多凶猛。
宋氏的竞争对手不可少,将来若是在关键时刻被人捉了痛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后悔可就晚了。
舆论这种东西,堵不如疏。
更何况,她和宋时本就是受害者,宋书年一个成年人,既没有宋氏的股份,又没有在宋氏担任任何职务,宋氏完全不必对他的个人行为负责。
不过,到时候,方立安作为他的姐姐、宋时的女儿、事件的中心人物,还是要为他的行为在公众面前道歉。
尤其是宋时,网民们会抨击他教子无方,生而不教,害人害己。
唯一的好处是,这种舆论是可引导的。
时代在发展,亲子关系的松弛度、紧密度不断地变化着。不同的人,看法不一,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
当然,在一部分有心人的引导下,很有可能会发酵出各种豪门秘辛,但这都不是事。
最初,宋氏是宋文善的宋。
后来,宋氏成了宋时的宋。
现在,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