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宫中入住的第一个夜晚,太后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我们便也被安顿下来,不许随意走动。晴雪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我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当年的我自己,被十岁初进林府的时候,我不知道坐该如何坐,行该如何行,就连吃饭没有人示意我都不知道何时可以吃上第一口。
更何况,如今入的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这一夜,我和晴雪皆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数着不熟悉的更声,一遍又一遍地敲响。宫中的夜晚总比外面来得还要安静,我突然明白为何有些不得宠的嫔妃常常疯癫而死,这寂静无比的夜里若是辗转难眠,又有多少人能够熬得过这无数个漫漫长夜呢?
虽说我们一行是请入宫中,可与幽禁并无他样,这座偏殿里里外外所站着的不是服侍的宫婢,而是严阵以待的禁卫军,偶尔交防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盔甲碰撞之声,总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王妃那边也是没有睡成一夜好觉,第一次安寝之地与她相隔如此之近,不过是一面墙的距离。夜深之时,隔壁王妃也没有能够成眠,一直有着声音传来。到了寅时左右,我与晴雪刚刚入眠,便被王妃一阵惊呼而吵醒。我披上外衣前去查看,只见王妃大汗淋漓,眼神中都是恐惧。
“王妃怎么了?”身边这两外带来的婢女也穿着衾衣,看得出身材高挑,好像是有着功夫底子的。
她们见了我进来,并未阻拦,一年纪稍长的回我话说,“王妃做了噩梦,惊醒了!”
我听完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直接便往王妃身边走去,我看着床上坐起的她眼神空洞恐惧,嘴里细细念叨。我仔细听着,分辨出来,王妃口中所念叨的便是“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王妃,王妃……”我轻声唤着王妃,可她似乎并不曾听得见。我转身又问,“王妃到底怎么了?”
两婢女依旧沉默不言,低着头两只手交叉搭在腹前。我见着这样的情况,想来一定不是第一次了,我又严肃地再次问道,“现在这样的形势,你们是还要继续隐瞒吗?无论如何,我是王府少夫人,是王妃的儿媳,再怎么也不会害她的。”
“少夫人……”年轻一些的婢女轻声唤我,欲言又止地说道。
“熙儿,你别说了!”
“景心姐姐,我……”
原来这两人一个叫景心,一个叫熙儿,这算得上我真正地认识她们。“别说了,你们如今只能相信我,王妃这样若是让外人看出什么端倪,被人抓住把柄,你们是否能够担当起责任。”
“少夫人,其实,王妃对皇宫心中一直有些阴影……”
“为什么?”我满腹疑惑,甚是不解。
“当年还是先皇执掌之时,也是今日如此,王爷与少将军去了南疆,平定王府只剩王妃一人。先皇寻了一个由头,便让王妃住进了宫中,名义上是方便太医照料,但实际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怕王爷权势过重,知道王爷看重王妃,这才以人质的形式牵制住公孙大军。如此断断续续,在宫中住了大概几年,直到少夫人与少将军的婚事被安排了,定下来后,才没有再提让王妃进宫疗养的话。”景心慢悠悠地讲述着。
“什么进宫疗养?哪里是疗养,王妃的身子就是在这宫中慢慢拖垮的。”熙儿虽然也算沉稳,但要快言快语一些。
“拖垮?难不成这宫中还有人要加害于王妃?”
“对,原先王府中也曾发觉,王妃常常被下毒,导致身子受了亏损,不再易孕。也正是如此,平定王府除了少将军,一直也无所出。”熙儿说着话的时候,甚是气愤不已,眉目之中更是带着愤恨之意。
“后来,王妃被逼进宫,便住在皇宫北角之处,那里说起来是环境清幽,其实根本原先就是废弃的妃嫔院子。先皇虽然明面上对王妃没有苛待,可在王妃住的院子外,里里外外放置了层层的禁卫军,就如今夜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