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吐下泻使毅虹四肢乏力。她蹲在麦田空行里,双眼金星上窜。她两手着地撑起沉重的身体,慢慢起身站立起来,挪步回到更棚休息。可是刚躺下,又有了强烈便感,真折腾人啊。她无奈地又来到麦地,尚未蹲稳又是一阵水泻。如此反反复复,折腾得她无法入睡。
随着脱水的增多,她感到站不稳,就一屁股着地而躺在更棚的稻草上。她恨自己嘴馋,吃了那变了质的鸡内脏,把身体搞成这般模样,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起腹中的孩子,又如何向他爸爸金锁交待?
恍恍惚惚的她有些飘飘然,就像失重的太空人一样悬浮在更棚中央。飘啊,飘啊,飘到了和姐姐毅彩一起睡觉的那张床上,一颠一倒地和姐姐挤在一起。
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毅虹,毅虹。”便轻轻地起床,悄悄地绕过父母和哥姐,打开了家里的后门。
“怎么是你?”毅虹惊讶地问。金锁把一把藿香塞到她的手中,嘴巴凑到她耳边说:“毅虹,那东西变质了,你怎么样?我拉粑粑拉得厉害。这是我娘让我吃的,分一半给你。”说完金锁转身就走了,也许是怕她家人发现吧。
毅虹也拉稀,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自己?她没有敢把那事儿告诉哥姐,更没有敢告诉父母。
晚饭是用大部分粯子和小部分大米熬成的粥,她吃得没有比平时少,把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因为她怕少喝了粥,让父母发现她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她手捏藿香,目送着金锁消失在夜色之中。
毅虹憋不住去茅棚一阵拉稀,肚子隐隐作痛。回厨房想从灶台上拿热水瓶倒水泡藿香,但个头小够不着,担心弄翻热水瓶而惊动家人。她就像羊吃草似的,把金锁送来的藿香叶全部生嚼了下去。虽然很难吃,但她似乎感觉肚子舒服多了。
什么东西让毅虹他们俩同时拉稀?
毅虹和金锁到十里坊小学报名上了一年级。放晚学回家后,她感到特别饿,就在厨房到处找吃的,可什么也没有找着。
毅虹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灶洞里有一个纸包,她搬了张凳子,放在为炉堂助燃的风箱旁,扶着灶面,翻上木凳,把小手伸到灶台上方的方格子灶洞里取那纸包。
啊,是一个礼包!
长方体的纸包表面正中有一小块没有任何字的红纸,牛皮纸绳子将纸包和红纸扎在一起。由于礼包的纸头很粗糙,像给死者烧纸钱的纸头一般,为了避讳,就在礼包正中搁一块红纸,十里坊人认为这样做喜庆吉祥。
毅虹知道这是父母用于送亲戚的礼包,她正想把它送回灶洞的时候,双脚没有站稳,扑通一声凳子倒了,她摔了个四脚朝天。那礼包被摔破,里边的饼干散落一地。
毅虹害怕极了,让父母知道了可不得了,不被打死也得送半条命。
毕竟是孩子,她紧张了一阵子就慢慢地平静下来,摔就摔了,破了也变不了整的。只有尽快把现场收拾好不让父母知道才是最重要的。她找了一只瓢儿,流着口水把饼干一一捡起来。她尝了一片,又甜又香。
毅虹端着装着饼干的瓢儿,飞也似地去找金锁,她要和他分享这香甜可口的饼干。瓢中的饼干让金锁条件反射,不断咕噜咕噜地咽着口水。
“走。”毅虹拉着金锁的衣袖,来到草场河河坡的芦苇中。这是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两人在这里把饼干吃了个精光。他俩拉勾立下攻守同盟:“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说。”
各自回家不久,两人都开始拉稀。这饼干是春节时亲戚间互赠的礼品,存放已近半年,霉变是很正常的,食用后拉稀也就是自然的事了。
毅虹父母放工回家后,本想带着那饼干礼包去走亲戚的。礼包不翼而飞,他们急得直跺脚,但根本没有怀疑家里人,更没有怀疑毅虹偷吃了。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取消了走亲戚的计划。
金锁娘发现他腹泻后便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