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依旧是压抑克制,但那些负面的情绪却仍能被慕芸清晰的感知,她一惊之下连咳嗽都忘了,待反应过来后才借着咳嗽掩饰了一下刚才的失神。
沁柳观二人形势,护在慕芸身前,对柳蕴然这明显带着些质问的话警告道:“柳大人,逾礼了。”
柳蕴然略看了她一眼,而后缓了口气,道:“郡主一心为臣下着想,是郡主宽宏仁厚,臣自然更该感念郡主一片心意,怎可忘恩负义,就此弃之不顾?”
“不……”慕芸被自己咳得很是虚弱,连声音也愈发微弱。
她这微弱的一声刚发出来,便又被柳蕴然打断,他此刻那点危险的气息已散了个干净,仿佛刚才那一下尽是错觉。
“我那日说过了,与郡主成婚,是我心甘情愿。”他叹了口气,看向慕芸:“郡主实在不需要这样折腾自己。”
慕芸拿帕子掩着口鼻,虚弱无力的咳了两声,因咳得太多,眼里泛起些泪花,瞧着柳蕴然的眼神迷茫又无辜,还有几分莫名的可怜。
她一叹将那点泪花拭去:“大人许是误会了……我这病是太医院亲自瞧的,他们总不至于帮着我欺上瞒下。”
柳蕴然瞧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眸光一转,对慕芸道:“世上杂症万千,也并非每人都能知晓。臣于医道也略有狩猎,郡主可愿由臣一试?或许恰是臣能解的呢?”
慕芸攥着帕子的手略微紧了紧,垂眼时目光有一瞬的闪烁,掩饰着咳了几声,而后略有狐疑的看向他,拒绝道:“那便不用了吧,大人为朝政操劳,怎好浪费精力在我这。”她说几句便咳几声,中间还记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诸位太医已是医道中的翘楚,便如大人是文中翘楚,旁人哪能轻易比过去?”
“郡主似是在夸我。”柳蕴然略笑了笑,继续道:“又似乎是不信我。”
沁柳在一旁看着,正要说话,又被慕芸按下。
慕芸讪讪笑道:“怎么会?”
柳蕴然闻言垂眼笑了笑,而后略看了她两眼,伸出手去托住了慕芸那只搭在身侧的手,另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脉上。他这一番动作瞧起来慢条斯理,却做得突然,并未给慕芸反应的时间。
慕芸反应过来便要将手往后缩,但她服了药四肢本就沉重无力,纵柳蕴然并未用大的力,她也未能挣脱。
“柳大人,怎可……”沁柳刚要说话,却又被柳蕴然淡淡扫过来的一眼给止住了,分明是很寻常的一眼,却让沁柳在那一瞬莫名的止了声。
他握着慕芸的手腕,对她的那点抗议恍若未闻,只垂着眼,面色如常,出声一如既往的温和:“郡主既信臣,便总该让臣试一试。不说别的,只仗着你我二人的婚约,臣便是自今日起日夜不眠、翻便典籍,也会寻到治好您的法子。”
慕芸看着他有一瞬怔然,而后不由嗤笑了一声。
婚约,又是婚约,只是婚约。
柳蕴然有些莫名的看向她,而后听她道:“柳大人倒是有担当得很。”
她这话里嘲讽的意味很明显,未待他开口,慕芸又继续道:“若我当真没几日可活,就此一命呜呼了,柳大人又待如何?是否也会守着一纸婚约心甘情愿的同我的牌位成亲?”
柳蕴然手上微微一颤,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轻轻放到被褥上,而后才垂着眼沉声道:“郡主慎言。”
慕芸缓过神来也有些懊恼,知晓这话说得很过分,可她想到柳蕴然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因为喜欢她,而仅仅是因为那一道婚约的束缚,愤怒却又无力的痛苦便在脑海里冲撞,迫不及待地想寻个突破口。
可以说,她从前有多喜欢这婚约,后来便有多讨厌。
柳蕴然却并不知道这么多,同慕芸的牌位成亲其实本也没什么,他只是不愿也不敢去想慕芸若是再次逝去会如何,他在曾经漫长而灰暗的岁月里已经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