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西沉,二人自太极殿出,抬眼便能望见天际耀眼的金光,大片云彩点缀其中,边缘被金光所镀,波澜壮阔,气势磅礴。
慕芸眯眼瞧去,去莫名觉出一分日暮西山前的悲壮感。
她侧首去瞧柳蕴然,他一如既往的温和相貌,眉目清俊淡然,金光洒落他半身,将他衬出几分神圣感,恍若谪仙不可冒犯。
他似乎从来就是这样的,明明说话待人温和有礼,实际上却疏离不亲近。
他就站在那里,谁都看得到,却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
当然,她曾经也自信地觉得自己可以。
“柳公子。”她仍如往常一样唤他。
柳蕴然因本身的才名,年少时便受人瞩目,欲与他结交者无数,其中包括当时仍是太子的当今陛下。
而她与柳蕴然的结识便是在太子的一次府宴上,彼时柳蕴然尚未为官,故众人便唤他柳公子,她便跟着那样喊。
她起初对柳蕴然也并没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情意。只是往常只听旁人说他,又知他为太子所邀,因她与慕梓辰关系不错,便想着送他个见面礼表达一下友好之意。
由于的临时起意,当日她身上并未带适合给人的物件,便将所佩的玉玦给了他。只是她前几日新得的物件,出处做工都是寻常规矩,并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
可便是这一出,让人传出了流言。
并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当朝最得宠的郡主配被喻为文曲转世的世家公子,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自然容易被人记住。
她便是在那样的流言里,慢慢的开始关注起这个人来。
起初也许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同她一块传出这样的流言。
后来不知不觉间,便陷进去了。
但一个人有心无心,时日久了总是能看出来的,于是那些流言又开始变了。但慕芸这个人,性子执拗,从来不会在乎这些编排她却又伤不了她分毫的流言。
柳蕴然听见她的声音微微转过头来看着她,她抿了抿唇,问:“你得知是我让皇兄给你我二人赐婚的时候,有没有怨过我不曾顾及你的意愿?”
柳蕴然本只当她有什么话要说,但按照往常的习惯推测,也不会想到是这样的话。但碍于一时并不知她此问从何起,只好尽量照的稳妥的答话:“能得陛下赐婚,已是莫大的恩泽。”他略顿了一下,继续道:“且,郡主很好,能得郡主青睐,实是臣之幸。”
慕芸便持着淡淡的笑瞧着他,虽然这样的场面话她已经听得很熟悉,可经他口说出来,着实也让人觉得高兴,特别是,他说郡主很好的时候。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这话是从一个自己曾经钦慕向往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但她依旧继续强调:“你只说有或没有便好了。”
柳蕴然便瞧着她,眼神恳切:“没有。”
她听得这话便真切地释然了,她其实后来总是在想若是当初未曾这样就好了,总担心他明明介意却又碍于礼数尊卑不肯说。
如今他既能如此直接说没有,她便知道这话是真的,毕竟柳公子的客套话虽一套一套的,却并不对她说谎——因为没有必要。
她欣然同柳蕴然笑道:“那便好。”
而后便欢欢喜喜的走了。
柳蕴然瞧着她脚步轻快离去,身影落入漫天余晖笼罩之下,仿若春日林间沐光而行的精灵,也不自觉得温柔笑开来。
慕芸知道柳蕴然不曾怪过她,心里少了许多愧疚,却不代表和柳蕴然成婚是一项正确的决定。
于是第二日她又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宫。
当她今日睁眼时,瞧见的依旧是她从前的窗幔,可却依旧对此时所谓的近日的事记不太清时,便知道不只是做梦或者魂游那么简单了。
既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自然不该放过。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