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他面前,挡住了漫天金霓,扬起的霞影纱幔将整片空间晕染成银红色,把那人的半边脸照耀得极其炫目。配上那张温温润润的面容,任谁见了,都会惊呼一声玉郎君。
琴琅这么一垂袖,刚好与他对视。
绀青色的眼瞳一如既往地雾沉沉,如稀薄云层下朦胧地透亮着两枚明月,深得过分也空得过分,仿佛是在看一件没有姓名的死物。
那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在看清来人相貌的刹那,秾艳的冷火霍然腾升。
琴琅有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不由咽了咽喉咙。心里哆哆嗦嗦想着:
……太,太刺激了。
股票也是……大变样了。
孟逢殃,可以说是《登天途》众股票中的一股清流,咳咳,此处不论性格和家庭出生背景,单指长相、打扮。
一袭修真文中常见的白衣打扮,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暗纹的修饰。
纯粹的黑,纯粹的白。唯有他睁眼和敛眸的一瞬间,才能窥见一抹极深的青色,和一抹极浅的红色交错滑过,旖旎得动人心魄。
以往的孟逢殃,如同枝桠上覆了初雪的玉兰,温柔而无害。即便自己之前对他又是泼敬师茶,又是鞭子抽,也没瞧见他露出多凶狠的表情。
琴琅打心底说实话,是一点都不带憷他的。
然而,他面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五官早就褪去先前的青稚之气,已经有了七八分未来的模样。
让人想到蒹葭苍苍,白雾茫茫。以及,一种没由来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琴琅愿意称这份恐惧感,叫作“蜃影ptsd”。
他悄咪咪端正了坐姿。宽袖一收,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架势,轻喝道:“孟逢殃?”
问话的尾音还没说完,就被面前人打断:白衣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影子被逆光拉长着,如凶兽般蚕食了原本落在琴琅身上的零星光斑。有几分阴郁的眼珠微微下压,缓慢地滑动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睛,随即眉梢、眼尾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琴琅君……师尊?”
“你——”琴琅来不及遵循人设斥责他屡次“目无尊长”就被孟逢殃扑倒在地,像是出于系统们对孟逢殃的偏爱,原本碰到栽绒毯都会溃散的身形一下子凝实,他的后背、后脑勺是结结实实撞上了身后的桐木书箱,疼得他手指抽动了一下。
我大意了,没有闪。
突然被股票袭击,琴琅下意识地垫身做肉垫子,一手虚虚地拢着孟逢殃的脑袋。面上看着毫无表情,心中却是一阵龇牙咧嘴:幸好修为也跟着一道儿回归了,不然就那“砰”的一声,别的不好说,反正他一定得脑震荡。
几年不见,孟逢殃的身量是明显抽长,手脚修长有力,却如同一株蓬勃生长的菟丝花,死死地抱紧他。
噗通。噗通。琴琅自诩耳力过人,但也没有如此近距离贴近另一个人的胸膛,清晰地听见对方心脏的跳动声音。
要、透不过气了。从来没和人离得那么近,从来没受到这种冒犯!他眉心紧蹙,贝齿忍不住咬住淡无血色的下唇,又怕两人的修为不对等伤着股票,手腕处轻微的挣扎反叫孟逢殃禁锢着更牢。
少年似乎自带“低温buff”,心口抵着心口的时候,就好像贴着一个沉甸甸的冰袋,冰得琴琅猛一颤栗。
他怔了一下,连带着,刚才积攒出的几点怒火彻底熄灭。
——也是,任谁认识的人无缘无故不打招呼消失了四年,哪怕是相识了才几天的陌生人,他也会怒气值爆表的好吗!
更何况,他还大言不惭地跟人许下了承诺……承诺没有完成……
想到眼前的这个孟逢殃的修为还是停留在了练气期,琴琅可以猜想到他十四岁那年的赌约比试有多么惨烈。
再一想到那个因为养成系统进入休眠而失败了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