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颜脑袋磕在一片软硬温热上,撞得眼冒金星。
刚才是她仅剩的法力了。情急之下耗用过度,她现在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她圆润的鼻头下意识嗅了嗅,闻到一股清浅的沉香木气味,其间还隐隐夹杂着淡淡的血气。
血腥味?
步颜一愣,不及仔细分辨,忽然一只大手搂上她身子,隔着衣服将她稳稳托在怀里。
她抬头,看见一张纤尘不染的脸。
少年眉眼瑰丽,苍白的面容平和中透出三分病容,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即便如此,竟也没折损他半点缥缈出尘的气质。
他澄明的眸静静凝视着她,仿佛诸天神佛往下界一瞥。洞察万物,却又外无端冷寂。
“趴好了。”他声音清冷,言简意赅。
步颜陷入懵然,怔怔看着他单手往虚空一划,再度打出一道璨金佛印朝蟒蛇精劈去。
巨蟒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扭动着蛇身被道道法光桎梏住,拼了命地挣扎。
佛印与妖气相撞的瞬间,激起穿云裂石的震动,浩荡余波在空气中波荡开来,震得围观众人连连退步。
威压卷着沙石呼起一阵狂风。
步颜被吹迷了眼,因为裹在少年衣襟里,没受到半点冲击。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罩在她头顶,安稳如同设下一道屏障。
她听见少年冷若寒泉的声音:“千年玄蟒,你身为绝尘山守护者,知错犯错而滥杀无辜。你再有百年就能进阶成蛟,为何要自甘堕落?”
“滥杀无辜?好一个滥杀无辜!”
蟒精嘴角淌下黏稠黑血,任凭困在这圣佛阵法之中遭受重创,仍不肯收敛妖力:“你杀我道侣,毁她妖丹之时,可有想过无辜二字?!”
“青蛇精擅闯佛门禁地,妄图抢夺镇邪塔中宝物,残害数十条性命。此罪无可赦。”
翦舟语气十分平和,神情古井无波,注视着它的透金色眼眸沉静如一潭死水。
“她是为了救她腹中孩儿!!”
蟒精显然被他的回答激怒,寸寸鳞片都因悲痛而翕张:“她孩儿胎死腹中,唯有圣佛门法宝可救。你们人族修道可以服丹药续命,凭什么我们不能?!”
空旷的山间回荡着它悲愤的吼声,仿佛来自幽冥地狱的诘问。
前来参加祭典的众人纷纷吓得抱头惊叫,瑟瑟发抖着躲到佛门弟子们的背后。
僧人们按一字型排开阵法,肃穆整齐地诵念咒语,在整片山顶四周竖起道道金色结界。
看样子是遇到仇家了?
步颜默默听了半天,结合先前收集的只言片语,大致猜出了现在的情况。
她悄悄用爪子扒拉翦舟衣领,从他怀里探出小半个脑袋,刚巧和跳上神坛的展云幕来了个对视。
黑冠束发的少年剑客目光犀利,俊白的面孔神情阴沉,甩给她一记戒备又记恨的眼刀。
这小伙儿怎么回事?长得挺好脾气挺烂,无缘无故就瞪人。
步颜狐狸脸一臭,当即眼珠上翻,也回送他一记白眼。
展云幕冷哼,皱着眉收回视线。下一秒他闪身瞬移到翦舟身前,拔剑直指蟒蛇精。
“不必再废话。”他气势如虹,正义凛然道,“你夫妇二妖妄杀人命,执迷不悟,其罪当诛!”
说罢剑尖凝起一道剑气,色如赤烈焰火,气势森然慑人。
蟒精已被两道佛印牢牢桎梏,无力躲闪回击。
但它却并未显出瑟缩,只嘶嘶吐着蛇信子,蓦然迸发出一阵仰天长笑。
“天意……是天意!”
它笑得血泪直流,“天意注定,我今日杀不了你,不能替我娘子报仇!”猩红蛇眼怨毒地直视翦舟。
展云幕闻言无情冷奚:“再给你一万年也休想。”
被迫前排看戏的步颜听完,忍不住又白他一眼,心想这人确实刻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