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路摸索着走向海边沙滩,豆豆心里满是新奇兴奋,嘻嘻笑着脱下脚上的帆布鞋,一双小脚踩进潮湿的沙砾里,她低低惊呼了一声:“粽子,好舒服呀,你也脱了鞋试试。”
豆豆的每一个提议都像神谕一般,不可抵抗,顾流年想也没想,顺从地脱下鞋子,牵着豆豆的手,一步一步向着大海走去。
脚下的沙滩,触感非常奇妙,潮湿,粗粝又滑腻,似有无数细小的触角在轻搔人的脚心,让人禁不住想要“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顾流年绝不是第一次光脚在海滩游荡,但是从没有过如此真实而丰富,难以言喻的快乐感受。
是因为她吗?
是因为身边这个女孩子,触发了他身心的某个开关吗?
让他的神经系统如此活跃,能充分感受外部世界。
所有的色彩、气味、光影、触感都变得如此强烈,难以忘怀。
两人站在了细浪轻轻荡漾的海边。
夜之海,广袤无垠,幽暗沉郁,神秘莫测。
一弯淡白的新月孤零零挂在天际,稀薄的月光如一抹白雾,轻拢在远处麟麟的海面之上。
两人默默站着,被这自然的宏大宽容之美而震撼,半晌无语。
忽然,豆豆对着海面大喊一声:“祝我生日快乐!”
铁水亭里握着八卦杂志打盹的大叔,被她这嗓子嚎叫惊了一个哆嗦,无奈地摇了摇头。
豆豆的声音被海风捡了去,驮着跌跌撞撞沿着黑沉沉的海面跑远了,连那一帘轻薄似纱的夜雾都被撞的四分五裂。
豆豆喊完,自己先乐的哈哈大笑,又蹦又跳。
顾流年勾唇一笑,也将手拢在唇边,对着海面喊:“祝豆豆生日快乐!”
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大喊了。
在演唱会上,将麦克风对着粉丝,大喊:“宝宝们!来一起唱!哦吼!哦耶!”
叫喊到撕心裂肺,声音沙哑,又哭又笑的日子其实并不远。
不过只是一年前的事情。
现在于顾流年来说却像是上一世的记忆了。
因而,顾流年第一嗓子生日祝贺,怯生生地,中气不足,未及蔓延已经消失,渺不可闻。
豆豆轻抿唇角,眉目含情,看着顾流年。
顾流年面带几分羞涩地看了一眼她,将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说:“再来!”
“豆豆!生日快乐!”
这一声洪亮了好多。
豆豆十分满意,侧眸看着顾流年,鼓掌叫好。
顾流年的表现欲忽然去洪水出闸,一发不可收拾。
“豆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一声比一声更放纵恣意。
豆豆乐得东倒西歪,张开双臂在沙滩上转起了圈,天真烂漫有若幼儿园小朋友。
顾流年喘了口气,转头看着豆豆问:“豆豆,今天是你几岁生日?”
这是顾流年一直好奇的问题。
他不敢肯定豆豆是否成年。
她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太干净了。
是从内到外的不染。
只有初心仍在的人,才会有这种面相。
豆豆停下了旋转的身子,歪头看着顾流年,眼睛透亮如天空繁星:“我呀!六岁!”
顾流年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原来我的新朋友是学龄前儿童!”
“生日要快乐!”
豆豆一转身子,旋到顾流年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这世界上,只有孩子是真的快乐。那就让我们做个孩子,我六岁!”
豆豆纤纤玉指指指顾流年说:“你三岁,我们今天不做大人的事。只做孩子气的事!”
“这个提议太棒了!”
一个不含一丝杂质的微笑自顾流年嘴角涌出,流淌至眉梢眼角。
豆豆抽出两支仙女棒,用打火机点着了,递给顾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