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因而也读过些书。林小黛为家中独女,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自小在父亲一屋子书籍和母亲的渔谣中长大,文采斐然,气质婉约。
林小黛是去河边洗衣时捡到的李行。那时天才蒙蒙亮,李行在河边,一半身子在岸上,一半身子在水中,一身血污、毫无生气。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微弱的呼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证明他还活着。林小黛连拖带拽地将他带回家中,请了大夫来瞧,为他上了药,又包扎了伤口。李行昏迷了五日,才终于醒来。
李行终于能下床走动时,便迫不及待地帮林家干起了活。他跌落水中,堪堪捡回一条命,更是身无分文。他自觉林家大恩无以为报,只能先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林小黛之于李行,是从未见过的那种人。她生活不算宽裕,家中三口人,甚至连个仆人都没有。而李行算是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使他父亲秉着“穷养儿子”的念头,他的生活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林小黛过的是那般简单,又那般舒心。她的父母恩爱,有时甚至有些腻歪,和李行父母的相敬如宾完全不同。林小黛性情温婉,但却聪明坚定,从她单枪匹马将李行一个大男人拖回家便可见一斑。
她擅吟诗作画,善抒写风花雪月、离愁别绪。李行不爱读书,即便读书时读得也不算好。但他多少读进去些,在诗词歌赋方面,也分得了好赖,较得了高低。他看得出,林小黛的才华,即便是放到他父亲那数不清的客人中,也是能名列前茅的。
想起父亲,他便想起自己的叔伯兄弟,想起那夜血流成渠的关月城,他的心又像撕裂开般来疼痛——他早已无泪可流。在林家的这些天,他无数次背过林小黛和林父林母,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默默流泪——他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他要让南贼,血债血偿。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冲出去,以他如今身体的情况,若是强行冲上战场,只是白送一条命罢了。于是他小心地盘算着日子,想等伤好些了,便回去军营。他又向林小黛打听战况,有些仗败了,有些仗胜了;有些城池陷落了,有些城池失去又夺回来了。
“只是南族在边疆占领的城中通缉一人,据说,是李家小将军。”林小黛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手里做着针线活:“这人可是公子?”
李行择菜的手顿了一瞬——林家人见他伤未全愈,只许他做些轻活。
“是。”他沉声道。
“公子可知小女子为何不知您底细便敢带您回来?”
“在下不知。”李行小声道。
他有些忐忑——他早在初见面前女子时便陷入了最最俗套的一见钟情,且他甘之如饴。只是身负国仇家恨,他的情感便藏入了心底。此刻被她勾起情绪来,他突然又有些害怕她接下来的话了。
她就像一潭温润的泉水,温吞地滋润他早已干涸的心。他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林家人的关怀,他可能早已撑不下去,一死了之了。
林小黛嫣然一笑:“公子不知,小女子曾见过您。”
新一拨官兵路经此地奔赴战场时,李行便混在其中。林小黛在桥下为一妇人作画,恰好见李行打马自桥上经过。那时李行还未饱受战争和离恨之苦。少年一身戎装、身姿笔挺,骑匹赭色骏马,同身边人搭话,笑得恣肆。他从马背上取水送入口中,眼尾含笑,飞扬的神采便闯入了少女的心中。少女自知不过一面之缘,正将此事默默埋入心底、连自己都几近遗忘时,便在河边捡到满身鲜血的人。少女见他着中原兵士的服装,便将他带回家去。等擦净脸,却正是那日惊鸿一瞥之人。
缘分,妙不可言。
“小女子知道公子心中有恨。南贼屠戮百姓、罪责难恕。公子且先养好了伤,再去寻仇不迟。”
李行走到她面前,内心挣扎一番,终是忍不住将头枕在了她的膝上。林小黛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不止如此,小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