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户部的路上,高务实一直在琢磨这三十万石粮食要从哪来。
因为秋收早已过了,太仓的收入是个固定值,高务实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把一粒米变成两粒,所以这三十万石粮食只能从太仓拿。
太仓拿了三十万石粮食出来,就会形成亏空,这笔亏空必须得补上,要不然肯定出事——这粮食只有两个出处,要么是供应军队,要么是发放宗禄。
军队的供粮肯定少不得,要不然再爆发一场西北之乱的话,别说朝廷在常规态势下肯定束手无策,就算是他高务实都得坐蜡。
人家硬撑着没反的时候,高务实这个“天下第一文帅”的名头确实可以形成很大的震慑,但当人家真的活不下去只能造反了,那别说什么天下第一,你就是天上第一也没用,他又不能回头,该打还是只能打。
现在朝廷连威胁要打努尔哈赤都不得不审慎计算,何况再来一次西北之乱那种祸事?打是万万打不起的,只能提前保障好各地驻军的供给,确保不会生变。
至于宗室禄米,如果非要说“能扣”,的确也不是扣不得,但这又会对开藩禁形成阻碍:宗室们一看,好家伙,朝廷连以往那样程度的宗禄都发不起了,这还能指望他们按照之前所说的规矩来“买断”?
人心散了,队伍就肯定不好带,这个道理高务实老早就知道,所以宗室禄米现在也不能再克扣。
三十万石大米,就算以京城的粮价来算,其实也不过区区十八万两,如果高务实愿意自己出资填坑,哪怕京华现在处于大规模支出时期,也不是不能匀出来——不说别的,直接削减一艘纯军用战舰的建造就差不多完事了。
京华正在开工新建的一级巡洋舰,预定大小(吨位)2400料,为两层甲板炮式战舰,配备各类火炮52门,定员346人,单艘造价16万两白银。
而正在纸面上设计中的三级风帆战列舰则更惊人,规格是3200料,也为两层甲板炮,配备各类火炮72门,定员460人,单艘造价24万两白银。
可惜京华是京华,户部是户部,高务实既不可能,也万万不敢公私不分,这笔钱只能在户部层面自己想办法解决。
高务实先是思考了一个问题:为啥京华有钱而户部没钱?
答案是两者的收入来源性质不同。京华的绝大部分入账来源于工商业,生产、运输、销售一条龙包干,只有个别产品需要分润给某些特殊人物做终端代理零售,所以京华的收入属于多劳多得性质。
户部则不同,它每年应收多少入库是很明确的,而且只会少不会多(如某地没有完成征收额度),这就相当于后世一个干干净净、本本分分的公务员,他只拿“死工资”当然不可能发大财,能够生活无忧都是拜“高薪养廉”政策的实施所赐。
户部的麻烦就出在这儿,收入是相对恒定的,但支出却不恒定。一旦朝廷有个什么意外情况出现,而户部原先预留的应对突发情况资金不足以冲抵,那就完蛋了,好比今年就是这种情况。
其实高务实回忆一下,户部原本是有机会摆脱这一困境的。机会就在于最早前开港的那会儿,如上海、泉州、广州等港口都是户部所用,如果户部能够经营好,这些官港完全可以提供很大一笔资金。
可惜户部干不好这些活,后来把港口打包卖给了京华,这在当时来讲相当于甩包袱,但在现在回头去看,则完全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现在高务实自己做了户部尚书,就深深觉得这一情况不对头,很不应该。户部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另外的收入来源呢?后世中枢财政也不是单靠收税过活啊!
于是高务实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来两个词:央企,国资委。
国资委好像不必着急,因为户部本身似乎就拥有国资委的权力,问题的关键在于“央企”二字。
这个词很有点意思,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