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舍,不过三间、五架”,早已经被时人抛到了脑后,徽商如盐商等“盛宫室、美衣服、侈饮食、拥赵女”,这些富商追求财富的热情一时间远远高于了任何朝代。
有了钱当然好,但每当他们要去面见官员时就比较不爽了——你得把这些盛装换下来,穿上粗布衣裳去拜会,而且低三下四、唯唯诺诺。哪怕你就是那位官员的“金主”,有时候都只能如此。
有没有办法改变呢?也不能说没有,比如说你很有钱,但是又实在不是读书的那块料,那么你可以想法子捐个监生——也就是国子监学生的身份。
这个身份要说有多贵重倒也未必,毕竟它只是个相当于“国子监在读”,甚至不是“在读”,而是“曾读”。但国子监无所谓毕业不毕业,因为本身那只是为科举准备的学校,无非档次比较高罢了。
那么类比一下,捐的这个监生其实就好比“国子监函授班”——读是读过,有没有读出什么名堂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是不要急,“读过”国子监本身就有一点很厉害,因为监生在政治地位上基本是类比生员的,有了“监生”这个名号,你就不再是一个到哪都被鄙视的铜臭商贾,而是相当于秀才老爷了。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商人能“搞到”的社会地位,基本上到监生也就到头了,再往上除非你读书考科举并且中了举人、进士什么的,否则“类比生员”就是你政治地位的巅峰。
这个地位,若是只在县、府一级,或许还能凑合:在县衙有坐,在府衙有个位置给你站,但倘若再往上,那就不好意思,该你跪的,你还得跪。
而在现在这个世界的大明,由于实学派的主导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年,商人的地位更是比原历史中还要更高一些。
这不奇怪,高拱早年就专门写书谈过“义利之分”,随着高拱持续当政,实学派改革不断前进,这种观点对于民间的影响乃至于官方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而且,高务实本人还树立了一个典范:文为状元,商则首富。
虽然限于“祖宗法度”,他名下的各部分都有族人、家丁充当白手套,但天下人谁还不知道他才是京华真正的东家吗?
而京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不是说规模,是说社会贡献:京华在大明的各部分产业,去年全年上缴了一百七十三万两各类赋税,其中最后能够收到中枢的就有五十九万两,接近于大明全年户部总收入的十分之一。
这么大的社会贡献,你说高务实这个“商人”是坏蛋?
民间层面如此,官员层面也同样变化了。实学派不必说了,一贯主张提高商人地位;心学派方面其实在这一点上也是和实学派一致的——其实心学派官员背后的大商人更多呢!
从朝廷官员这方面来看,影响最大的如邱濬、王守仁、王廷相、高拱等人,全都是支持提高商人地位的,各种理论早已奠基完成,就差最后成事了,可不是高务实凭空来玩这一手。
这里就有一个疑问:既然那么多大佬都支持提高商人地位,为啥到现在还没搞成?
答案并不复杂:社会地位要与社会贡献挂钩,朝廷或者说皇帝才可能接受。
你光要求提高地位,但我皇帝、朝廷半点好处没看见,我凭什么答应你啊?我帮你改革这个玩意你以为是没有成本的?我要考虑顽固派会不会顶牛,要考虑变更祖制带来的“正统性”动摇,还有其他各个方面都要考虑到。
你光是动动嘴皮子我就给你办,你是哪边脸长得那么漂亮啊?
然而,问题就是在这里卡壳了,因为在高务实出现之前,几乎没有哪个商人愿意去承担什么“社会责任”。
又或者换句话说,现在的商人们觉得他们已经承担了很多社会责任了。
什么?你们连税都不肯交,承担了什么狗屁责任?
这里还真有点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