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宁侯府,外书房。
陈珩手里拿着那本书已经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整整坐了一个时辰了。
动作没变,书页也没有翻。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和苏落竟然就成了这样。
明明在苏落离开镇宁侯府之前,他还记得,苏落来他跟前带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他想不想吃芙蓉糕。
那时候他因为津南码头的事着急要去津南,没时间和她多说话,只烦躁的摆手说不吃了。
陈珩原以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他已经忘了。
可今儿坐在这里,想起来才发现,原来他都还记得。
他记得苏落那日穿的是一件鹅黄的衣裙,天寒地冻的,那衣裙仿佛是一件夹棉的。
府里莫说主子,就是体面一点的丫鬟嬷嬷,都有一个皮毛的围领,苏落却连件棉衣都没有吗?
她脸冻得红红的,鼻子尖也是红的。
搓着手在雪地里不知道站了多久,见他来了,脸上带着怯生生的欢喜迎上他,那样小声的问他想不想吃芙蓉糕、
陈珩当时没注意,现在却记得清清楚楚,他说不吃,他大步离开,苏落眼底的那份黯然那样明显。
陈珩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又像是一颗心被人用油纸蒙住,憋的难受。
当时苏落一定很难过吧。
陈珩攥着拳,一张俊脸绷的阴沉,他懊悔,当时如果他说吃呢,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苏落会不会就不走了,她要留下来给他做芙蓉糕,她明明那么喜欢他,看他的眼睛都带着光。
陈珩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不过是去津南办了一趟差,只走了两天,回来却被告知,苏落带着苏子慕走了,当时他怒火简直能燎原。
他烦透了她的不懂事,却也担心极了,连口气都没缓,转头就去找人、
他以为把人找到了,哄一哄,也就算了。
可他连哄人都没哄好。
苏落的爹娘去世那天,院子里梅花盛开,他偏偏买了一条雕了梅花图案的璎珞。
他把她的心伤透了吧。
好好一个未婚妻,那么喜欢他,总是带着殷殷期盼看着他,现在,让他弄丢了,成了死对头的准王妃。
陈珩一颗心快怄烂了。
他拳头越捏越紧,手背的青筋高高的隆起,心头游窜的火气让脸色越发的难看。
金宝立在一侧,心疼的不行。
“爷,早点歇了吧。”
陈珩捏着书,没动,他淡淡的瞥了金宝一眼,“你说,她真的喜欢箫誉吗?”
金宝抿了抿嘴,想说,应该是。
他见过苏姑娘看箫誉的目光,那目光是热烈的,在镇宁侯府五年,他起码从未见过苏姑娘这样看陈珩。
苏姑娘看他们世子爷,当时那目光也是欢喜的,但欢喜里更多的是期盼和胆怯。
如今看箫誉,那是明媚的热烈。
可陈珩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脸色难看到这一步,金宝这话就没忍心说。
只道:“苏姑娘和南淮王相识也不过才数月。”
陈珩仿佛一条急需要别人给他补充水分的鱼,而金宝这话正好给了他急缺的那一点不安。
他大松一口气,仿佛笃定,又仿佛自我安慰,“她和我之间,可是有五年,箫誉算什么!”
金宝动了动嘴角,没言语。
正说着,外面忽然小厮回禀,“世子爷,世子夫人求见。”
陈珩脸上瞬间涌上嫌恶,“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折腾什么,我没空......”
“夫人,夫人,您不能......”
陈珩烦躁的声音和门外小厮急切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响起,又同时被砰的一声开门声打断。
顾瑶从外面进来。
“你做什么!”陈珩皱着眉,满脸不悦的看着她,“深更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