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感觉肚子疼痛,腹部遭遇痛击,仿佛一只猫爪在肠子里用劲地扯着,或者一棍木棍在腹部来回不停地旋转。他的头上开始冒汗,翻滚在地,双脚朝天空中用力地蹬去。
瘦弱身躯远远看上去像浦柳,草地上雾汽升腾起来,阳光闪动在草叶、树梢、石块上,空荡荡山谷回响着痛苦的呻呤:“哎哟,疼死老子了”。
满地打滚,竖蜻蜓、翻筋斗不停地爬着跪着,变换着各种各样人体被扭曲出来的样范,有时标准地后空翻有时像猪一样后空翻,十分不好看。《西游记》里悟空总是变成小人儿钻进妖怪肚子里,金箍棒在腹部捣来捣去。
悟空在肚里捣来捣去时妖怪总是被折腾得五官错位怪眉怪眼丑陋极了,按照方言来说就是“他妈的难看得板命”或者“丑得很”,书面表达或许为“非常不雅观“、”上不得台面”,文言表述则为“煞是难看”。
怎么形容都很难准确写出当时状况,只能初步勾勒一个荒诞的妖怪被悟空钻到肚里那样疼得满地打滚的模样。电视剧中一旦出现如此情形总是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吴刚在那片宽敞草地翻滚着,周围十分空旷、单调,天空寂寥得好像一座坟,他完全就像一个被悟空钻进肚里的妖怪那样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疼得不想再活下去。
痛得边在地上翻滚边大声地吼着:我不活了,不活了,活不成了。
约摸半柱香时光,疼痛渐渐缓解,他准确地感觉到肚里有个小人儿在轻飘飘走动。原本坐在对面跟他比试法术的圣姑早就不见了,草地上似乎还留着她的鞋子印,那些印纤巧秀丽,好像漩涡露出淡黄泥土,草叶低伏着。
肚子里传来奇异声音又尖又细,小女孩呀呀学语似的含糊不清。他知道圣姑钻进肚里变成小人儿正在肠子上攀登着,过一会又顺藤摸瓜似的爬到心脏上去了。那必定是个苍蝇般大小的女孩,比钻进妖怪肠子的悟空更立体,小人儿甚至粘符在膀胱里要顺着一泡尿液冲出来。
吴刚合什双手跪地求饶:姐姐,出来吧,我的法术和你比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都怪我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小女孩在吴刚肚子里渐渐地安静下来,仿佛在肝叶上睡熟了。或者花朵似的绽放在他的血液里,吴刚渐渐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切渐渐轻松起来。他试着端坐到突出悬崖的石头上运气周天,口中喷出了青烟,祖坟上冒出青烟似的袅袅升腾着。
他被青烟泅住,头上汗珠凝结。脸色苍白又慢慢地红润,耷拉到下巴的耳朵像两张芭蕉叶不停地扇动,打蚊子似的发出卟哧卟哧响动。
小人儿稚声稚气的声音传来:哈哈,今天钻进你的肚里,看我斗法四方,挣破你的狗肠,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斗?
那阵稚声稚气的声音仿佛吴刚自己发出腹语,如果把他的肚子比喻成坛子,声音就从坛子里发出来,嗡声嗡气,气流十分不舒畅。
吴刚表情焦躁,鼻涕流出,四仰八叉睡到草地上,仰望着天空。拍拍肚子戏谑道:圣姑,姐姐,钻进肚里干什么阿?很香吗?有本事在外面比试比试,随你变化,钻到肚里算什么本事?你在肚里呤诗吧。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小人儿在肚子里一阵翻滚,娇嗔道:你不是认输了吗?怎么?不服气?有本事钻到我的肚里来,我随时奉陪。
吴刚蹲在草地上干呕,呕得眼泪鼻涕摔了一地,肚里疼在痛加剧。他双手抱着肚子低语:姐姐你在肚里做我的心吧,做我的肝,无论做了什么,我死后一切都不在。你就在我的血液里永生!
吴刚肚里潜伏着一个长发飘飞的小小女孩,像小小悟空在里面拿大顶,耍把戏,又蹦又跳又跺脚,她把吴刚肚子当作舞台,似乎一会时装步一会玩杂技一会在奔跑,吴刚再次痛得不停翻跟斗,在草地上烈火般窜来窜去,无法停止。
吴刚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