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你不欠我的,也不必念着这些事,你且一心去做你想做的,即使有一天你的目标是杀了我也没关系,不要有负担,更不要感到愧疚。”
“你在说什么呢,江大哥,怎么想到开这种玩笑,什么杀不杀的,你忘啦,我说了有机会要以命报答你的!或者,你不是说我做的菜好吃吗,等我有了能力,找魔教报了仇,我就回来做你的侍女,厨子,护卫,什么都行。”
江锦敛了眸,默不作声,陆凌瞥了他一眼,见气氛不对,只好帮他们岔开话题:“说起来,江兄应当已经过了婚配的年龄,可有成家?”
“说起来,运气不太好,弱冠近七年,未曾遇良人,所以没有成家。”
“哦,二十七……好巧,原来江兄比我大一岁。”
“是吗,陆凌,怎么感觉你的语气生分了些,是否这次变故,连同你我的距离也变故了?”
陆凌没想到这种细微之处也被他发现,更没想到他会点破得这样直接,略带尴尬地笑道:“哪里,江兄小题大作了,陆某怎会疏离江兄,像江兄这般高洁风雅的人物,旁人唯恐做了那莲池淤泥……”
江锦望着窗外苍翠的远山,吐了口气道:“你谬赞了,我自诩不是什么纯洁高尚之士,不过,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成为好友,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与你有很多相似之处呢。”
陆凌笑道:“江兄的意思是,在下也不是什么纯洁高尚之士。”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
他望向江锦看的方向,继续笑道:“算命先生说,我命中带煞,手沾鲜血,身负冤魂,注定一生坎坷,痛失所爱,孤独终老,所以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知己,也没有爱人,这一世为护一人而生,为护一人而死,那人要我入地狱,我亦不能有半刻犹豫。”
江锦收回目光,落在他平静如水的眼眸:“陆凌,你说这世间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真理,什么又是公道?”
陆凌看了一眼贺兰雪,目光清透地与江锦对视,反问他:“摇光派为何会被灭门?”
江锦此刻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吞吐道:“因为……因为七星锁?”
“是啊,因为七星锁,七星锁代表着权力,只是因为一个传言就死了那么多人……江锦啊,在这普天之下,权力可定黑白,掌生死,有权力的人说的话就是真理,不可忤逆,权力即是‘公道’,你明白吗,任何人都没有选择的资格,生是苟活,死是逃避。世道变了,百姓便苦了,可惜就是那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他们如此,我亦是如此,逃不出这桎梏,与世俗同化,便索性做了恶人,因此你还是离我远点好,免得惹麻烦上身。”
“确实麻烦。”
反正也活不过三年了,又何必平添纠葛,生不逢时,老天爷注定是要叫他们错过的,不管是过去、现在,抑或是将来。
“如此这般,出谷后咱们便分道扬镳罢。”
陆凌食不知味,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又过了几日,洞明检查了陆凌的身体状况,估摸着他应当是好得差不多了,这才同意了出谷的提议。
几人同行,在洞明的指引下走出了长生谷,快到永乐长街时,碰巧遇上了云七。
这人江锦倒是见过,好像是陆凌身边的护卫。
“主子,可算找到你了,属下有事要禀告!”
陆凌看了江锦一眼,问道:“重要吗?”
云七也疑惑地看了江锦一眼,点头如捣蒜。
“既然陆兄有要事,便在此别过吧。”
陆凌只好作揖道:“好罢,江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洞明伸出五指在陆凌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陆凌回过神,只听洞明道:“有些人啊就是别扭,明明舍不得人家走,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