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是一件浅粉色的夹袄,这两件都是用方氏年轻时候的衣裳改的,博宁平时最费衣裤,所以用博荣的旧衣裤给他改了一身儿耐磨抗脏的,至于如今刚两个多月的栓子,就只得了一顶憨态可掬的虎头帽。
给家里都收拾利索了,方氏自个儿也穿上平时舍不得穿的好衣裳,戴了两支鎏金的银钗,挂了耳坠子,又挑了个戒子套在手上,领着几个孩子到主院去。
三十儿这天上下午各吃一顿饭,下午那顿就是正儿八经的年夜饭,夜里再包饺子守夜。早晨老祝头领着全家先给祖宗牌位上香磕头,吃过早饭,家里的女人们就开始忙着准备年夜饭,猪肉、鸡肉、鱼肉、鸡蛋、菘菜、韭黄、茄干、豆角干、干蘑菇、豆腐、豆皮儿……各种材料摆满了灶间的桌子和台子上。
李氏干活素来挑剔,只坐在炕上择豆角干、韭黄之类,方氏在灶间剁猪肉、收拾鸡和鱼,刘氏坐在炕上背靠着被垛,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别人干活。
杨氏里外屋地帮着搭手,见刘氏嘴皮子不停,不多时一小笸箩瓜子就下去了小半,微微皱眉道:“芍药娘,那东西燥热,你也别吃太多。”
刘氏闻言把笸箩往炕上一扔,撒出来许多瓜子也装没看见,然后扬声道:“孩儿他爹,我突然想吃冻梨。”
祝老三闻言,赶紧去院里扒出埋着冻梨的雪堆,捡了一小盆儿回来搁在炕沿上道:“先搁着化化,现在冰凉登硬的。”
虽说只是荷花前世都不太稀罕吃的冻梨,但是对此时的孩子们来说,就是一年才能盼到一次的美食,荷花见博宁很眼馋地看着炕沿上的盆,就大大方方地上去抓梨子。
刘氏嚷道:“荷花你干啥?”
荷花挑了个最大个的,头也不抬地说:“拿梨吃!”
“小孩子家家的边儿去!”刘氏撵她道。
“又不是你买的,凭啥不许吃!”荷花白她一眼,虽然自己并不想吃,但还是索性一股脑拿了六个,自家四个孩子每人一个,另两个拿去给祝永鑫和方氏。
刘氏被顶了一句心气儿很是不顺,见芍药也过来抓冻梨,当即指桑骂槐道:“这冻梨又不是你娘买的,你还有脸吃!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平时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眼里只要一瞧见吃得,那小嘴儿就比谁都能吧嗒。”
茉莉闻言不依道:“婶子这话说的真是稀奇,如今还没分家,吃的喝得都是爷奶拿钱买的,吃个梨恁还能招你这么多话。”说罢拿了个冻梨塞进芍药的手里,“走,姐领你出去玩儿。”
“你……”刘氏气得在炕上直喘大气,“如今家里越来越没规矩了,二嫂,你家茉莉也不好生管管,以后这样牙尖嘴利的看怎么寻婆家。”
方氏在灶间也听到屋里拌嘴,本不想搭话,但是听到刘氏又说起找婆家这样的话,顿时把上次张娘子提亲时候的火气勾了出来,但是大过年的不好跟她争吵,免得又惹杨氏不高兴,于是搁下手里正做的活计,出门捡了一盆冻梨回来搁在桌上,对屋里的孩子们说:“谁想吃上这儿来拿,炕上那盆是芍药娘的,你们莫要去抢。”
梅子在外头笑着搭腔道:“谁要吃啥来跟小姑说,莫要去跟三嫂抢,闹小病护食儿呢!”
刘氏闻言更是憋气,捂着肚子在炕上哼哼,一个劲儿地说自个儿不好受。
祝老三见状赶紧上炕凑过去,伸手覆在她的肚子上问:“咋了,又不好受?我就说给你请郎中好生瞧瞧,开些安胎药吃,你就是不听,这三天两头的不舒服,岂不是委屈了我儿子。”
刘氏装模作样地呕了几口,可怜兮兮地说:“我这几天胃口不好,就想吃个酸的什么的,结果刚拿了几个冻梨还没吃,就被分了个精光。”
“那我再去给你拿不就是了。”祝老三听说就是想吃冻梨,刚想起身出去拿,就被刘氏一把拉住。
“我现在不想吃冻梨了,想吃二嫂做的醋溜菘菜。”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