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爱咱家的丹青?”
“正是。”
“既如此,来人,便将咱家方才所绘的这副海棠春睡图,剥去给县令罢。”
薛七声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宦官便带着一队身形健壮的汉子应声而入。将那光着后背的女人从榻上拖下来。那女人只是凄厉地尖嚎一声,便歪头晕了过去。
薛七声看着那细弱的女人被拽着头发从自己身侧拖走,自然也看见了她光洁脊背上那副笔触细腻的“春睡图”。
他慌忙跪倒在地,两股战战,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下来。
“咱家最讨厌旁人扯谎”,杨琦冷着眼,身后的小宦官俯身给他度了口酒,“大人不妨直说,您忍着委屈来见咱家这种阉人,到底是图谋何事?”
“大人,在下实在是倾慕……”。
听到杨琦冷峭地轻哼,薛七声不敢隐瞒,又嗑了好几个头,这才抖着嗓子道:“在下听……同僚讲,各位公公都是乐善好施、性情慷慨之人……在下嗜赌,已然将家中老宅都典当出去……却仍是还不上欠下的银子。”
“在下现下只剩一容身的草屋与婆娘,身无长物……若是公公能帮在下一把,在下日后便是公公牛马,任您驱使。”
杨琦见他丑态百出,忽而收了脸上的冷色,放声大笑,“你若一来便直言来意,咱家也不会如此为难大人。”
“咱家听闻临阳一直都没有正式开矿,皆因薛大人不肯批准税监开矿的公文,可有此事?”
薛七声跪在地上抖作一团,却不敢吭声。
“咱家与那临阳税监陈公公是至交,今儿咱家帮了薛大人一把,您是读书人,投桃报李的道理自然也该明白。”
他言罢,不待薛七声反应,又伸长脖子喊了人进来。依旧是入门时的那个小宦官,两只胳膊捧着一匣子进来。他将匣子摆到薛七声面前,小心掀开,里面是一沓银票。
“这是五万两,足够给薛大人还赌债。您若还是不解气,就将咱家的打手借过去,直接毁了那赌庄便是。”
薛七声只是跪在地上磕头,连声道谢。杨琦见他仍不松口开矿之事,面上有了愠色,于是又将人喊进来,“来人,薛大人的画可好了。”
另一小宦官捧着长长的匣子进来,低眉顺眼地将匣子摆到银票旁边掀开。美人皮卷成的画轴,赫然入目,其上还有未擦净的血痕。难言的腥味涌上来,阴冷又粘腻。
薛七声定定看着那“画”上露出的几抹颜色,忽而长叹一声,躬身再次爬伏在地上,“谢公公大恩,矿税之事,在下明白该如何行事了。”
杨琦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差人将薛七声送出府去。他早就知道,这天下的官儿,有几个不贪不占的,不过是好处没给够、抑或是没给对时候。
这临阳县令一直抻着开矿一事不松口,不过是待价而沽,想寻个更大的好处。
他今日说动薛七声,帮了陈宝儿,那陈宝儿就要领他这份心意。自己没准就能接着陈宝儿,在陈海面前露露脸,也是美事一桩。
却说杨琦这边正得意着,那厢薛七声前脚卑躬屈膝踏出溧阳税监署,后脚便马不停蹄地奔向自己租来的马车。
“走!”
那车夫一愣,薛七声却一刻不肯耽搁,直接夺过缰绳,驱马离开税监署附近。
薛七声钻进车厢内,掀开车帘探头往后瞧。
身后先是有几束零星的火光,几息后,那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就像流动着火焰的长河,将那税监署逐渐包围住。
天上寒星几点,溧阳街上的石板冷冷地映照反射着天上的光景,有一种难言的冷肃淡漠。然而逐渐,有无数双鞋履破败、甚至赤足的脚踩踏上去。
伴随仇恨的嘶喊和吞噬所有畏惧的怒火,这些双足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鲜血混合着汗液和泪水流到脚跟,最后浸入石板的缝隙里。
溧阳的税监署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