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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就好像她这样行着跪礼,看着这人从她的眼前如此走开过许多次、许多年。
在记忆中的那十多年里,她很少抬头去看他,只敢暗暗地用目光去描摹他身上所有不起眼的地方:他最常穿的衣饰上花纹的样式、戴帽时帽沿的深浅、走路时脚步的样子、肩臂的动作与摆动的幅度,……。
这些零碎的片段被她种在心里的最深处,经过漫长的岁月滋养,渐渐长成了交错盘缠的参天巨树。
***
官白纻带着银栀回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只是垂眸饮茶,并不去寻别的姑娘说话,只是思量着自己的事情。
本以为是自己回到了当初,可是今日之事虽然与自己记忆中的一切十分相似,但是却有了诸多的变数。这不由得让她怀疑其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当初,还是她曾有过的记忆不过是黄粱一梦,虚幻不可信。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变数究竟出在哪一环上。
子时的钟鼓响了三下,这场声势浩大开场却草草收场的赏菊宴终于算是结束。
宫宴甫一结束,官阁老的家眷便也出宫,乘上了来时的马车。
官白纻也乘上了这辆前世未曾踏足的马车,随着摇晃的车身,走进如墨的夜色中。
子时的钟鼓响了三下,这场声势浩大开场却草草收场的赏菊宴终于算是结束。
宫宴甫一结束,官阁老的家眷便也出宫,乘上了来时的马车。
官白纻是二房家的庶女,她的父亲虽然是阁老的亲弟,但因老夫人的溺爱,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阁老曾给自己这弟弟谋过几份闲差,但奈何他这弟弟好吃懒做惯了,受不了当官的辛苦,没几日就各种推脱不肯再去。于是至今,阁老亲弟仍是一介布衣。
按照律令,官白纻自然不能与陆夫人和官念同乘一辆马车,陆夫人便提前为她单备一辆简易的马车。
官白纻搭着马夫的胳膊上了车,甫一拉开车门的门帘,车内弥散出一股不算好闻的酒味。
她定眼朝里一瞧,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半倚在马车壁上,后仰着脑袋,慢慢地往外吐着嘴里的气。
他眉眼皆细长秀美,此刻正蹙眉的情态,与自己有十分的相似。只不过她的眉眼更为婉约精细,而他则多了几分男子的清俊疏朗。
官白纻先是一怔,紧接着,面上便下意识扬起抹温柔的浅笑,只是那眼睛里却是冷的。
“劳驾了。”白纻朝车夫示意启程,自己回身钻进车内。
“阿姐……”,那少年郎醉酒难受,只是费力地翻了翻眼皮,仍未睁开后,索性就不再费力。
官白纻甫一坐稳,官烨立刻挣扎着坐直了身子。
他依旧难受得紧,却还是咬牙撑住喉间的呕意,不肯露出太过难堪的醉态。
“阿姐,我今日,吃了许多酒。”
官白纻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下意识靠在车厢的另一边,与官烨隐隐形成一种对峙之势。
“日后你若不想再来,不用碍着我的情面,直接推辞掉便可。”
“阿姐,你费了那般力气,让我记在陆夫人名下,如今,我若不能出挑,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心力。”
官烨身上难受,说话断断续续,只是却偏偏要将每个字都咬得清楚。哪怕是神智有些不清了,他还记得自己不能在姐姐面前丢丑露怯。
他一出生,二人的生母便去世了,而父亲又是出了名的纨绔,便只有七岁的官白纻护着初生的自己,他们二人相互扶持,硬生生撑到今日。
官白纻于他是亦父亦母的角色,官烨不想她失望。
“便是我,也有错的时候。”
官白纻自嘲地笑笑,抬手,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自己的鬓角和脸颊,面容温和,眼里的冷意更甚,透着股凉薄。
她竟是忘了,这个时候——官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