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日这一打量,魏琅才骤然发现,长兄早已不知在何时从年少时那个瘦弱寡言的少年长成了威严冷峻的成熟男人。
“长兄这是何意?”魏琅沉默片刻,看着长兄宽阔的背影问。
魏玹脚步顿了下,却未曾言语,举步离开。
魏琅攥紧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中。
他只是个庶子,又离开长安这么多年,在王府毫无根基,而他在军中朝中威名赫赫,深孚众望,两人如今已是云泥之别,为何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魏琅勤勉,以往每日都要在外书房读书至深夜。
但他适才听了魏玹那一番话,名为叮嘱,实则逼迫,心中沉郁不已,盯着魏玹背影消失的方向盯了许久,扭头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园中,沈漪漪正在树底下的月牙凳上坐着发呆,春杏举着竹竿给她打枇杷吃。
“姑娘,姑娘,等会儿我给你做枇杷酥酪吃!”春杏兴致冲冲地举着手中的一兜子的枇杷道。
沈漪漪看着她眯了眯眼,“哦。”
“哎呀姑娘,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快起来我们去湖那边走走,我给你剥个枇杷吃!”
沈漪漪不想动弹,偏春杏总在一旁叽叽喳喳,她便说:“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茶罢。”
“好嘞!”春杏飞快地跑回去给她倒了杯茶,沈漪漪这才得了片刻的宁静。
她闭上眼睛靠在树上,用纨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碎地落在她精致小巧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垂似蝶翼,白嫩得几乎透明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晕。
即使不施粉黛,依旧美得不染纤尘,像误入人间的精灵仙子。
春杏拎着一壶茶过来,穿过长廊时,正巧对面快步迎来一个婢女,与她撞了个满怀,只听“啪”的一声,银壶冒着热气儿摔在了地上。
春杏顿时急了,“你做什么呢,走路这么快不看人?”
小婢女年纪尚幼,吓得面色有些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漪漪听到两人的争执声,提着裙子走过去道:“不过小事一桩,别计较了,我们回去罢。”
春杏还不依不饶道:“姑娘,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她是沁芳苑的婢女,我见过她!”
小婢女闻言面色更白了,因为她的确是沁芳苑的丫头,知道眼前这位天仙似的姑娘是世子的房里人,结结巴巴道:“姑娘恕罪,奴婢、奴婢真不是有意……”
春杏还欲理论,沈漪漪却打断她道:“杏儿,天太热了,我们快回去罢。”
又对小婢女轻声道:“无事,我没怪你,你快走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小丫头一看也不是有意为之,她计较什么呢,自己本身就是丫鬟身子,不过是主子肯多看她几眼罢了。
春杏叹了口气,主子啥时候能支棱起来啊,她瞪了小婢女一眼,拎起地上的银壶随沈漪漪离开了。
……
魏琅站在假山后,将不远处的情形收入眼底。
少女的背影窈窕而纤细,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这样的热的盛夏里依旧干净美好,泛着柔润的光泽。
她的裙摆飘逸轻盈,在徐徐微风中随着她轻移的莲步在空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倏而一阵风吹落她腰间系着的帕子,主仆两人却毫无所觉,魏琅看着那张落入夹道两侧旁桃树枝桠上的帕子,犹豫了片刻,举步走上前去。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那一方香软丝滑的帕子竟已被他从树上摘下,握在了手中。
帕子中央是两枝栩栩如生的娇艳桃花,右下角则用淡蓝色的丝线勾勒出一簇象形的水波纹。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
漪漪,原来这便是她的闺名,真美。
要不要现在还过去?
魏琅忙抬起头,然佳人的背影早已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