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玹微笑着把棋子放入玉瓮中,纵然败也不见丝毫遗憾之意。
“陛下,是云卿技不如人。”
圣人笑着道:“朕还不知你,多少次都让着朕,你在这弈棋之道上造诣,可不是寻常人学得来的。”
即使赢也让人赢的很是体面,不过圣人今日召见魏玹,却不仅仅是为了和他对战一局。
他大手一挥,命梁文捧来一本装订精美的画册,翻开说道:“如今太子与景王皆已成家立业,剩下两个小的也快开府及冠,房中有了人伺候,唯有你孤身一人,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朕的身子每况愈下,还不知能不能在走之前看到你娶妻生子。”
魏玹蹙眉,“陛下……”
幼时他刚出生,父母便已同床异梦,待他冷若冰霜。
他是不被祝福出生的孩子,只有年长的伯父怜悯疼惜他,时常将他召入宫中,带在身边教养。
那时孝静皇后凤仪尚在,她膝下无子,便将他视若己出,孝静皇后故去之后,他宛如丧母一般为皇后守孝三年。
七岁时他的生母病逝,心灰意冷之下被亲生的父亲赶入了道观,在太清宫一待就是五年。
后来他想去边关为国家效力,圣人虽心疼他年幼体弱,却并未横加阻拦,反而答应了侄儿的请求,这雪虐风饕的边关一待便又是八年之久。
养恩大于生恩,他与圣人,虽非亲生,胜似亲生。
因而前世太子死于景王与宁王手下,今世他即使不能登基称帝,亦要护卫太子周全,只为了不让年迈多病的圣人接二连三地承受丧子之痛。
魏玹不忍拂却圣人之意,便只好打开画册,认真端详起来。
“可有中意?”
看完之后,圣人兴致冲冲地问。
魏玹神色平静道:“皆是名门闺秀,容颜婉丽。”
这意思,就是没有中意的了。
圣人不甘心地跟着又重新翻了一遍,再看看自己清风朗月般好样貌的侄儿,心中叹气。
确实无一女子配得上好侄儿。
“可有心上人?若有,只要门第不算太低,也可赐婚,若是良家女子,便纳为良妾,早日诞下子嗣,朕再为你选一位贤良淑德的世子妃,断然不会善妒。”
毕竟是凤子皇孙,要是魏玹看上了个出身卑微空有颜色的歌姬舞女,那圣人心里还是有些嫌弃的。
从宫中出来之后,魏玹就回了湛露榭。
沈漪漪跪坐在他的脚边,为他研墨倒茶,扇风降温。
最近天气愈发得热,屋子里放了冰山,依旧热气熏人。
原本这些事情都该是魏玹的贴身侍从吉祥或兰蕙和朱樱来做,但最近这三人也不知怎么了,见到她都十分有默契地一齐把她东西交给她,往魏玹的房间来推。
沈漪漪这身子不太争气,既不耐热,也不耐寒,扇了会儿脸上就泛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娇吁微微,愈发衬得她容颜娇媚,灼若芙蕖。
反倒是魏玹,享受着小奴婢细心的伺候,白衣纤尘不染,脸上无丝毫汗意。
“别扇了,先去把脸擦干净,若敢弄脏郎君的书案,便将你丢出去在太阳底下站一个时辰。”
魏玹看来今日心情不错,就算是口中说着威胁的话语,也无丝毫的冷意,反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不像前几日,阴沉沉得笑着要把她吓死。
沈漪漪小心地放下扇子,用帕子默默地拭去脸上的汗水。
她背后就是冰山,风从微开窗缝中吹进来,凉飕飕地不消片刻便凉快了许多。
“今日,你去找张管事做什么。”魏玹忽然漫不经心地问。
沈漪漪心跳一滞,旋即剧烈地跳动起来。
魏玹一双凤目落在书卷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惊恐的脸色,声音也是波澜不惊。
沈漪漪脑中一片空白。
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拿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