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能否在第一线单位推开,别的系统的实践会给他提供可靠答案的。他不愿去冒这个险,也不想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坐收渔翁之利是他一贯的做法。他觉得这是一着很高的明的棋,一年后别的系统成功了,他也成功了——他可以谈他试点的经验,并不大刀阔斧在全市商业系统推行责任制。一年后别的系统失败了,闹出了乱子,他会因此而获得一种殊荣和赞誉:老王不愧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领导,看问题就是尖锐、透彻、周到,避免了一次重大损失!跟领导还是要跟老王这样稳当的领导,永远会立于不败之地的。他的城府很深,他的这些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向谁也没有透露过一丝半毫——他害怕有人说他是“老滑头”。
按王执于上会前的想法,责任制一定要订细,奖惩条例一定要订的具体、有气魄——这些都要向市委、市政府有关部门报送,不能让人家看出有应付差事的蛛丝马迹。可是,在商量奖惩条例事就卡了壳——原因他比谁都清楚——看来得想办法找一个人,把眼下的不声不响的局面打破,按他的意图推动会议顺利进行下去。
王执于略作思忖,这个理想的人选便选定了。他知道,唐瑜恒同志——就是唐副局长——是众所公认的“新派”人物,什么时候都跟形势发展很紧,也胆子大,敢发表标新立异的意见。现在正需要他这样的人,讲他那种激进的话。因此,他依次环视一下会议室里所有人,然后说:“唐副局长对党的改革理论学得多,学得深,一定有真知灼见,给大家引个头吧。”
王执于是忘不了给人戴高帽子的。
唐瑜恒有四十五六岁年纪,满头乌发,留着大背头,梳得油光铮亮;白净面皮,胡子刮得很净,连青皮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额头上皱纹记录着他生活岁月的痕迹,还真有点像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唐瑜恒好一阵不说话,故然有和在坐的别的局领导一样的想法,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在走入会议室前接到一个令他十分不愉快的电话。
电话是田志森打来的。田志森恶人先告状,趁阎卓如还在路上,他就在电话里告诉他的姐夫唐瑜恒,说阎卓如要处分他,还让他在职工大会上作深刻检查。当唐瑜恒问他为什么时,他把真实情况隐瞒了不说,只说阎卓如对他有成见,老跟他过不去,说他对顾客服务态度不好。
唐瑜恒问:“你的服务态度到底如何?”
田志森说:“就那样吧。”
唐瑜恒追问“哪样呀?”
田志森说:“姐夫,天还有阴晴,人能没有心烦的时候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跟顾客打交道,谁心烦了能笑出来!心烦了不高兴了,又遇上不讲理的顾客——两块石头碰在一起还会冒火星呢,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谁敢保证不对顾客发一次火?”
唐瑜恒问:“就为这?你不会说谎吧?”
田志森说:“姐夫,我还会骗你不成!”
唐瑜恒鼻子里“嗯”一声。
田志森在电话里听到了唐瑜恒说话的口气,想象唐瑜恒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就火上浇油地说:“姐夫,她阎卓如连你的一点面子也不看。她也太狂妄了!”
唐瑜恒一直仰面躺在沙发里,想着怎样找一个机会,敲打一下阎卓如,也好让阎卓如知道他唐瑜恒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