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出资建的“台子”,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干部。不许干部经商的文件下达后,工作人员都回到了原单位,五台山影剧院也不得不停业关门。租赁店铺热掀起后,文化局、广播电视局的领导也提议把五台山影剧院租赁出去。为此宣传部召集所属各单位的头头们开会,讨论怎么出租,租金收多少,由谁负责处理此事。按照当时市面上的行情,五台山影剧院全部出租,年租金应该是八万元之多。八万元,在当时是一个令人吃惊的天文数字。众人想了想,觉得眼下还没有人能租赁起这座影剧院,于是又商议降低租金。商议的结果,租金降到五万元,并决定由市电影公司的一位叫陈创生的副经理全权负责处理这件事。
个体户们的文化意识很淡,还没有能力预测到未来文化市场的巨大潜力,觉得光靠放映电影、演戏收费,充其量是啃一块骨头,是吃不到大肉的,更何况租金那么高。因此租赁广告贴出去十几天,竟没有一个人找上门来寻租。
五台山影剧院租赁不出去,不能老闲着。闲一天就有一天的损失。
陈创生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是不会让尿憋死的。他稍加动了动脑子,便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建议改“租赁”为“承包”。他算过一笔账,如果影剧院的两千五百平米的建筑面积得到充分利用,每年至少可收入三十万元,除去十万元的开支,尚可盈余二十万元。承包费按四成收,承包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如此计算,承包费则可收到八万元。八万元大于五万元,这是用不着明说的。
陈创生把这笔账算给各单位的头头们听,请求批准他的建议。
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不以为然,问陈创生:“如果承包人经营不善,一年的收入不是三十万,而是十三万,照你的计算办法,偌大一座影院,每年收回的承包费不是仅有一万二千元吗?”
陈创生说:“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的。可是我相信,在坐的领导没有一个人希望将来的结果是这样的。因此,我们不能随随便便把影剧院承包出去,必须选一个有头脑、会经营的人来承包。”
陈创生说服了诸位领导,可一时谁也提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陈创生想到一个人,又不便在这种场合提出来。他害怕在座的领导怀疑他是设好了圈套让领导们钻的。更何况他还没有跟本人谈过,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怎么能贸然说出去呢!不过,他有八成把握,觉得这个人是会承包五台山影剧院的。
一个公司副经理,在这种会议上,通常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即使不自量力说了什么,也不会引起别人重视的。可今天陈创生不是以副经理的身份出席这次会议的,而是以出租五台山影剧院的全权负责人出席这次会议的,而且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专门研究五台山影剧院出租或承包问题的。因此,他有着比任何人都权威的发言权。既然大家都一时提不出合适的人选,陈创生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表现欲,便语惊四座地又提出一个建议。
陈创生说:“如果领导们相信我陈创生的话,这位承包人就交给我去物色吧!由我物色的承包人,一年上缴承包费不足五万元,所欠部分由我负责补上。”
又是那位副部长开了口,“你敢立军令状吗?”
“敢!”陈创生觉得这位副部长的话包涵着对他的蔑视和不信任,因此他说这个“敢”字时,有点显得激动,声音也略微高了点。
主持会议的宣传部金部长城府很深,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老迷着眼听别人说话。陈创生的一个“敢”字,像在他身边响了一声炮被惊醒似的,他立刻睁大眼睛,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然后开始表态。他的咳嗽声像浑水里撒了一把矾,把水里的泥土都吸附着沉入水底似的,使会议室里的说话声立刻沉淀,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了。
金部长说:“既然五台山影剧院的事责成陈创生同志全权负责处理,就依陈创生同志的意见办吧。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