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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 9)

曼芸家的五间砖瓦房,就建在银峦村畔的崖顶上。

这五间砖瓦房,是曼芸爷爷手里建的,距今已有二十六七年了。从建起再没有修缮过,风雨侵蚀,显得有点破旧不堪了。

初生盖房之意,曼芸爷爷选中村中央的一块宅地,不料在商量买宅地的中间,突然改变了主意,竟把房子建在这离村百十步远的崖头上。

为此,村里人都不理解,背地里骂曼芸爷爷吃错了药,把房子盖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崖上,不食人间烟火了。曼芸爷爷是银峦村出名的精人,听到别人这样骂他,心里不仅没有一丝反感,而且独自得意,总迷着眼笑。这是为何?

原来,曼芸爷爷正选宅地,村里来了一位阴阳先生,听人说神得很,便请来帮他看宅地。阴阳先生背着手,嘴里含着旱烟袋,满村子走了一遍,回到家里只管摇头。曼芸爷爷追问再三,阴阳先生不说原因,只劝曼芸爷爷迁到外村去住。曼芸爷爷大惑不解,问这到底为何?阴阳先生支吾半响,终于压低声音说:“不知老哥留意过没有,这方圆二十里的卧云山,是一只仰面朝天的母王八。”

为了证实他的话不错,阴阳先生拉了曼芸爷爷,走到村外的一个土丘上,用手指划着四周的深谷大山、高梁浅沟,解释着哪里是王八头,哪里是王八肚,哪里是王八腿……

经此点拨,曼芸爷爷对阴阳先生的话深信不疑,越看越觉得这方圆二十里的卧云山,活脱脱一只仰面朝天的母王八。

走下土丘,曼芸爷爷忍不住问,银峦村的地势有什么不好,难道非得搬离不可?阴阳先生解释说,别的大碍也没有,只是这里骚气太重,男男女女都不安分。曼芸爷爷低头沉思良久,把满村子几百口人差不多都想遍了,然后不得不信服地点头说:“二先生的话不错。在我们银峦村真要找个安分干净的人还不容易。听老人们说,早年村里尼姑庵里的姑子也不安分,和村里的年轻人尽干那事。”

可是曼芸爷爷世居银峦村,穷土难离,真要搬到别的村去住,这个决心还是下不了的。最后还是阴阳先生帮他出了个主意,把房子建在村外的崖顶上。阴阳先生说,他家住在崖头上少受骚气熏陶,自家人可以洁身自好;村里人来往不方便,也可避免不好之事发生。于是乎,曼芸爷爷采纳了阴阳先生的建议,把一家人束之崖头,只是未敢把其中的原因向他们挑明。

曼芸爷爷年轻时也是一个登徒子。白天上地劳动,耐不得寂寞,可着嗓子唱酸曲儿,哥哥长妹妹短,高一声低一句,把歌儿撒遍山山洼洼;收工回到村里,急火连忙扒几口饭,然后洗了脸,把头发梳得黑缎子一般,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专拣漂亮媳妇的屋里窜。据他本人向村里要好的哥们儿招认,和他相好过的女人至少有七八个。

这“相好”一词,是一个多意词,可以因情况不同做出多种多样的解释。可在银峦村里只有一种解释,是专指男人和女人上床干那种事。

自从房子建在村外的崖头上,曼芸爷爷也许因过了“知天命”之年,功能减退;也许因大儿子存善已娶了媳妇,碍于面皮;也许因集体化了,白天队里安排的活儿紧,晚上不是开会便是学习,抽不出空来……不管有多少原因,总之他再也不拈花惹草了。

五间砖瓦房建起,曼芸爷爷还记着阴阳先生的话,要把自家和银峦村隔绝开来。于是,他在房子的周围修了七尺高的围墙,墙头盘了山圪针;用二寸厚的松木板做了门扇,上面钉了又粗又笨的门挂,天一黑便用一只大铁锁把大门锁了,钥匙带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不许家里人走出大门一步;还喂了一只狼狗,用一条铁链拴了——狼狗凶猛异常,听到高墙外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狂跳乱吠,那副凶恶的样子,谁见了也会心跳腿软的。其真实用心不言而喻,可曼芸爷爷对外对内都如此解释:“孤零零一家人住在村外的崖头上,晚上有狼虫虎豹,还有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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