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何公公,他”
皇帝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嬴玥以为沈君姝要继续告状的时候,却见她话锋一转,语气哀怨惋惜:“他倒是颇为维护女儿,奈何他人轻言微,又因太监的身份备受歧视不说,后来、后来竟因为言语间得罪了赵姑姑,就被逼着吞金,还让我们都去看何公公他”
嬴玥目瞪口呆。
沈君姝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玥儿别怕,姐姐的爹爹在这儿呢,咱们都安全了。”
她微微颤抖的声音听得皇帝心里更加酸楚。
嬴玥稍微反应了一会儿,呜咽着把自己埋进沈君姝怀中:“他们都是大坏蛋!”
她本想着干嚎几声,再用阴气伪装成泪水,却没想到抽噎了两下之后,一股莫大的哀伤瞬间将整个鬼都淹没了,嬴玥脑子有些发懵,所幸还是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她抬起头,望向有些手足无措的皇帝。
泪珠啪嗒啪嗒地滚到地上:“我听姐姐、嗝说,她的父亲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嗝伯伯,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处罚那些坏人,不让他们再伤害姐姐了对不对?”
大的纤瘦柔弱,眼眶通红,明显是强撑着才没有落泪,小的灵秀可爱,却满面惊惶,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皇帝已经被扎了无数刀的心脏上又被地戳了一下,眉宇间流露出沉沉的恨意。
他不知道何安已经被崔家买通,又不清楚草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了女儿的眼泪和伤痕,只听尽了她的委屈与痛苦,本就对崔家忌惮恼火,如今更是变成了十二分的怨恨。
“这是当然,朕会为你们做主,崔家草原人”他重重一拍桌子,声响大得让两个姑娘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于是他又小心地挤出还算和蔼的笑容,“你母亲的宝明宫日日都打扫着,不如先去那里歇息歇息,更多的话,等你精神好些了,再来与父亲细说,可好?”
“谢谢爹爹。”沈君姝起身,眉间的愁绪不散,“爹爹,女儿想着,何公公毕竟是因女儿才可否施恩他的家人,也好叫他安心?”
皇帝眉毛一拧:“何安家里已经没人了。”
“啊,这样”沈君姝面上惊讶,实际她早就知道了。
何安无父无母,就好敛财,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崔家买通,而赵姑姑就不一样了,她家里父母兄弟具在,靠着向崔家汇报沈君姝在草原如何遭了大难,如何受到折磨,如何死期将近一封封书信传回,家里也从寻常商户,摇身一变成了官宦人家。
踩踏着沈君姝的鲜血,这一家子迅速地靠上了崔氏这个大靠山,锦缎绫罗换了粗衣布裙,兄弟各个为官,子侄也入了国子监读书,寻得好亲事,父母也被封了太爷、诰命,日子过得不能再红火了。
若是叫皇帝知晓,赵姑姑在草原这么欺辱他的女儿,而赵家的日子却过得如此美满,再往下一查,发现后头有崔家的手脚,那
她思绪百转,丝毫不露真实情绪,将一个忐忑的,哀伤的,思虑不周但足够聪明灵慧的小姑娘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只是正剧开场前的小点心。
沈君姝太了解皇帝了。
身为父亲也好,身为皇帝也罢,这人虽然也多疑,但没到老汗王那么病态的地步,且骨子里就有种对弱小者很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还有就是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的通病了,觉得女子只会在后院里斤斤计较,成不了什么大事,因此,对一个原本天真无邪,却失了母亲被迫成长起来,但又只是有些粗浅心机——而且这心机还不是对着他自己耍——的女儿,皇帝不但不会防备,反而只会加倍怜惜偏心起来。
可光是怜惜是不够的。
沈君姝还想要更多。
博取皇帝的愧疚怜惜只是第一步,她想像上一辈子,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在国事上逐步取得自己的影响力。
比起皇后,她还有一个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