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快要被人捏碎的疼痛,让梁矜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没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但那温热紧贴的身体昭告了那是个男人。
“放开我……滚开!”
商遇城闭了闭眼,没有放松手上的力气,额上青筋隐现,“是我!也要我滚?”
梁矜上明明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甚至她也许在刚清醒的那一刻,就认出了抱着自己的人是商遇城。
但她嘴里还是那句“放开我……”
只不过声音软弱了很多,还加了那个称呼,“放开我,商遇城……你放开我吧……”
商遇城就当没听到,把人抱回床上。
没等他站直身体,离她远点,梁矜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挪腾着后移。
似乎远离他是现在最紧迫的事。
以至于连这病床有多窄都忘了,没挪几下,手掌好在身后按空,差点又整个人后翻下床去。
商遇城一把拽住她的肩,把人拖回来。
两道深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商遇城黑沉沉的目光满是压抑。
他半晌后才沙着嗓子开口,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去睡那张床。”
陪护床要比病床宽很多。
梁矜上的脑子里有轰轰作响的杂音。
楼顶坠下的残肢断臂、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重重黑影、眼角淌血幽怨控诉的南意……
她没法从梦里那些可怕的场景里抽身出来,痛苦的余韵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动作,在微微发着颤。
商遇城等了好一会儿,等不到梁矜上的反应,干脆再次将人抱起来。
没等梁矜上抵抗他,已经几步把她搬到大床上。
梁矜上目光空洞地游离,忽然掠过商遇城抱过她的双手。
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上,多了几道明显的伤痕。
双手指骨的位置,有明显的挫伤,像是握拳击打在什么硬物上才会留下的伤口。
“商遇城,你的手怎么了……”梁矜上脱口道。
商遇城淡淡道:“在E洲的时候伤的。”
梁矜上虽然精神恍惚,但她没傻没疯,看得出那是崭新的伤口,也许都不超过几小时。
正因为她的脑子是清醒的,所以不敢再问商遇城为什么会受伤。
除了他自己,谁能伤得了他?
“睡吧。”商遇城把梁矜上放倒在枕头上。
灯光将冷峻的眉眼镀上一程暖色,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温柔。
梁矜上眼眶一热,立刻闭上眼睛。
生怕自己流露出贪恋的神色。
虽然双眼紧闭,但长长的睫羽却还在颤动,泄露了她的不安。
商遇城如常开口,“做噩梦了?还怕么?”
梁矜上立刻摇摇头。
事实上她一闭上眼睛,眼前那些走马灯似的的画面就没散过。
但她不敢说害怕。
她身下躺的,是一张双人床。
如果他们现在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她做了噩梦,商遇城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但偏偏……
在她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最不想被他触碰。
“商遇城。”梁矜上清了清嗓子,低低道,“你不是倒时差么,去睡吧。”
“嗯。”
幸好商遇城应该是没打算要与她睡一张床的意思,走到了那边的病床。
梁矜上周围的空气陡然一松,她微微地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睁开一点眼睛。
男人高大的身躯,躺在那么局促的病床上,实在是委屈他了。
……
梁矜上后半夜没敢再睡,直到天亮了,才敢放松神经眯一会儿。
等她再醒来,商遇城已经不在病房。
多了个中年护工。
护工阿姨替商遇城传话,“商总说回公司开个重要会议,接下来会把工作带回来做,专心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