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司空徒等还丹高人之所以会一起坐在这高山之上,绝不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研讨苏彻的根底如何。
他们在等雷。
玄门之中雷法众多,然而却与天地之间孕育而出的天雷有所不同。
天雷别有玄妙。
所谓“春雷惊蛰,万物始萌”。
在毁灭一切的力量之后是蕴化生机的无限可能,这正是天地之间大道的玄妙所在。
此时并非春夏,按理应无雷响,只是玉宸以其风角秘术算得将有雷霆。
风角占侯,正是儒门秘法,一样有未卜先知之能。
一行人便在此静静等候。
三刻之后,响晴白日之下,忽然凝出几朵乌云,恰恰横在山峰上头。
远远望去只不过巴掌大小,但是曾经追随长生真人面见过雷霆之威的玉宸心中却明了这等天地之威的真正恐怖之处。
司空徒面色阴沉,遥遥望向头顶的乌云。
他本是鬼体,对于这等天地之威有着来自本源伸出的恐怖。
仅仅是几朵乌云,都让他心中杂念纷纷而起。
未入长生的鬼修,对此等纯阳至刚的天地神威都有着近乎面对天敌一般的恐惧。
等闲弱小的厉鬼不要说直面这天地神威,仅仅是一声雷响就足以让他们鬼体崩溃,重新归于虚无。
乌云之中,忽然有闷雷滚响,每一声雷鸣都震动天地,带着一股荡绝一切邪魔,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司空徒自证得还丹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死关头的恐怖。
雷霆一饷,魂牵一线。
“时候已到,请司空先生上路。”
这还并不真正的雷劫,而是雷霆边缘的力量。
顶着巨大地压力,命悬一线的恐惧,司空徒凌空一跃,向上飞遁而去。
他本来便是鬼修,身子轻灵,然而没想上升一层,身上的压力便增大不止十倍。
这种压力并不只是来自脚下大地的重力,还有更高层面上的束缚。
天地不容超出。
越往上行,司空徒便感觉到那种要将自己鬼体彻底撕裂的力量。
这还并不是最糟糕的,在他四周的空气中耀动着一道道令人神魂颤栗的精光,虽然并非是真正的雷霆,但这种自雷霆而生的阳气刚猛暴烈,让司空徒感受到了椎心透骨的疼痛。
唯有上升,在距离乌云边缘大约三百丈远的地方,司空徒终于停了下来,为了上升至此,他已经用尽了周身所有的法力,如今的他就好像是漂浮在水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可能在这刚猛阳气的冲击下倾覆。
玉宸在下遥望苍穹。
乌云下的司空徒不过邈邈一点,与浩荡的天地之威比起来,崩灭即在眼前。
若此刻玉宸再不施为,即便司空徒是还丹鬼修,也没有重新落回地面的可能。
因为只要雷霆一响,司空徒定然化为灰灰。
雷霆的浩荡神威,本来便是荡涤这一方天地最直接的力量。
玉宸缓缓叹了一口气,他从袖中摸出一个净白玉瓶,瓶口处以丹砂封好,其上隐约可见“白鹿钤印”的字样。
他伸出如玉的手指在丹砂上轻轻一敲,瓶口的封印处便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正在此时。
玉宸一手托瓶,周身现出一道玄奥的气势。
这一刻,他仿佛是一尊掌握了世间一切奥秘的圣人,正从亘古的沉眠之中苏醒,用勘破一切的眼神冰冷而无情的凝视万物。
去。玉瓶破裂,其中所封印的物事终于挣脱了最后的束缚。
它愤怒的咆哮着,向着天空凌空而去。
司空徒飘在空中,用心头最后的清明看着下方。
他在等待着,他等待着玉宸放出玉瓶的那一刻,等玉宸将瓶子投掷而出,司空徒的手上也多出了一根竹简。
竹简上有以虫鸟篆文写就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