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嵇从来都觉得,他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这种自私在他选择对陆江初采取催眠的手段后,上升到了顶点。
而现在,陆江初那痛苦的样子,却让严嵇心底的自私退让了。
他的那些疯狂情绪,他的那些占有欲,他的那些卑劣而浅薄的心思,无论有多么根深蒂固、多么澎湃汹涌,此刻全都化为了灰烬。
他心里面有的只是对陆江初的担忧,以及对自己的唾弃。
严嵇想,假如陆江初如今的痛苦都是催眠造成的副作用,那还是不要继续催眠了吧。
他宁愿陆江初恨自己,也想让她好好活着,健康、自由、快乐。
她不该是笼中的囚鸟,她应该是自由行走于天地之中的云与风。
她那样阳光而绚丽的人,不应该为了照亮他这么一枚顽石,便被他强行捆缚,停住步伐。
严嵇知道,自己不配。
但是,一方面这样想着,另一方面,那些黑暗的念头仍旧在涌动。
严嵇完完全全被撕扯成了两个人。
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后悔了吧?我早知道你会后悔的。】
【但是你可能放弃吗?我觉得你也只是想想罢了,像你这种疯子,即使有恻隐之心,也不过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你自以为给了她自由,没有折断她的翅膀,实际上却是当了婊子还要竖牌坊。】
【你明明知道江初,最讨厌有人骗她,有人控制她,你还—是那样做了。】
【所以你现在这些想法算什么?是鳄鱼的眼泪吗?】
……
那个声音还没说得尽兴,严嵇便把他掐断了。
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安静后,严嵇的情绪好了一些,他问陆江初道:“江初,你现在好些了吗?”
其实在见到严嵇之后,陆江初就从心底感觉到一股平静,没有像刚才那样一直钻牛角尖了。
她点了点头,接过严嵇手中的纸巾,止住了自己的鼻血,同时安抚严嵇道:“不用担心,我想这多半是潜水的后遗症。”
见她有所好转,严嵇松了口气,将刚才那些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严嵇问:“刚才是见到什么人了吗?”
陆江初听到严嵇的问题,不知为何,下意识就遮掩道:“没有,只是突然有些头疼,总感觉自己忘了一些东西,没遇到什么呀。”
严嵇的目光闪了闪,他不太相信陆江初的话,但是却还是愿意给她信任,没有多问什么。
陆江初和严嵇一同往包厢走,她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突然问严嵇道:“顾和光的收养家庭应该不止他一个孩子吧?我记得他好像有一个弟弟?”
在听到顾和光的名字后,严嵇的目光变得晦涩又寒冷,好在他很快低下了头,遮掩自己的情绪,随后才回答:“是有一个弟弟。”
当初严嵇就是从顾和光养父母的亲生儿子那里,买到了那几本书的版权。cascoo.net
严嵇一直都很庆幸自己当初的操作,如果不是那样,他在离婚后便很难与陆江初再有联系。
严嵇不知道陆江初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但是他心中的警惕已经上升到了最高点。
陆江初犹豫片刻后,继续问道:“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陆江初脑海中浮现出“顾流云”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她在那个作为请柬的铁牌上看见的。
严嵇转过头与陆江初对视,他竭尽全力才掩饰了自己的防备。
见陆江初似乎只是好奇才有此一问,严嵇心中勉强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顾和光弟弟的名字,毕竟在知晓自己在陆江初心中,只是顾和光的代替品后,严嵇就像疯了一样,去查了与顾和光相关的所有的资料。
他甚至差一点就把顾家的族谱给背下来了。
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