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镇外的高山之上古木参差。
关月与展小枫深入密林半日,经过数次测算,才完全确定进入伥女梦境的入口。
在通往入口的路上,两人受到了阻拦。
一阵若有似无的哀泣细若游丝,断断续续从树林深处幽幽飘散出来,在这荒僻无人的老林中显得极为突兀诡异,似要引人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展小枫秀眉微蹙,屏息凝神,察觉除了哭声之外,附近尽是脚步踩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一个人影都不见。
她握紧手中的红绫鞭,留意身后,以防偷袭。
“小枫,这是伥女设下的陷阱,无论一会儿你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信。”关月警惕地在前面引路,轻声郑重嘱咐展小枫。
展小枫微微点头,两人继续摸索着前行。
每走一步,那哭声便清晰一分。
“小枫!救我!”
展小枫心中一紧,慌了神,“是阿愿,是阿愿在哭!”
“不是阿愿!”关月牢牢拉住展小枫的手,“这是伥女设下的幻境。”
“……我在这里,你快来救救我啊……”
惨叫凄厉,仍在继续,似乎发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承受着难以复加的痛苦。
展小枫用力攥紧掌心,眼前仿佛已经看到陈三愿煎熬痛苦的面容。
“小枫,我好疼啊……”
发出声音越来越垂危,她已经被声音牵动迷惑,挣扎便要跑向树林深处
“阿愿,你不要有事,我这就来找你!”
关月紧紧抱住她,以手捂住她的耳朵。
“小枫,这是幻觉,三愿不在那里,她在县衙,你醒一醒。”
展小枫颤抖着看向关月,失了血色的嘴唇开合,“真的不是吗?”
关月神色镇定,燃符扔向前方,带着烈焰的纸符飞入幽深丛林,哀嚎很快便隐没下去。
“这就是幻境陷阱,它会模仿猎物在意挂念的人的样子和声音,引人上钩。”
摆脱声音影响,展小枫逐渐镇静下来,她见过沙场上的明枪暗箭的厮杀,却从未接触过这样诡谲凶险的陷阱。
她稳住心神,与关月继续接近入口,接下来状态好了许多,两人连闯三关,有着实耽搁了些功夫。
展小枫以红绫鞭击碎关月身后最后一个张着大口飞来的骷髅,擦了擦额前的薄汗,询问何时才能接近入梦口。
关月望着前路思忖片刻,“这些障碍要耗费些时间,最快也要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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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羡按着零碎的线索重入丛林,身形风驰电掣,与一只孤魂野鬼一般转瞬消失。
陈三愿的气息越来越浅淡,到处都找不到她的灵识所在。
一只妖失去灵识,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死,要么就是被刻意藏匿。
陆羡的脸快冷得结出一层霜来。
他凝神细嗅,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弥漫在树丛中。
寒风萧瑟,陆羡行如疾风,眼前一只沾满鲜血的破麻袋被随意丢在草丛里,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枯叶。
陆羡俯身,蘸血放在唇边轻轻舔舐,有一瞬面露狰狞。
是陈三愿。
陆羡站在高处,以耳朵倾听心声,一切嘈杂从四面八方涌来,入耳听得真切,却没有一个声音是他要寻找的。
太吵,真是太吵了。
一个粗哑刻薄的声音得意一哼。
“若不是我,平阳镇和大人谁能躲过这一灾!”
“是他。”陆羡睁开眼,幽瞳深深。
他循着那心声的来源,身形随黑雾聚散,转瞬已在数里之外,拦在管家面前。
“你……”面对突然出现的白面书生,管家吓得失了方寸,畏缩几步,惊诧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伤了陈三愿。”陆羡语气森然,目光凉凉,似乎是在做一种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