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韵下意识转身想跑,但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
“是我。”竟然是四号。
赵挽韵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四号几乎是和她同时开口,“怎么弄成这样,跟我来。”
这个时节渡口人不多,只有三两只船停靠在岸边,随着江水起起伏伏,一艘渔船悄然离开,顺着江流而下。
赵挽韵走进船舱,把背上的小孩放下,脱力般的坐下。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浑身的力气都散了,被压抑的感官统统恢复,呼吸之间全是血腥味和鱼腥味,混浊的让她想吐,偏过头咳出来的却是血。
她的侧脸和手掌都被磨破了——被小书房门口那人踹出去时在地上磨的,但这点细密的疼意还比不上胸口,胸腔内像是有一团火,点燃了五脏六腑,又烫又痛。
赵挽韵疼的龇牙咧嘴的,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会扯动伤处。
真不知道之前自己是怎么杀了人还跑那么远的,反正她现在是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迎面而来的江风吹散了她周围混浊的空气,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在外面划桨的四号,看着他循环往复的动作,赵挽韵缓缓闭上了眼。
她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她蹲在河边,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双手,但上面的血污怎么也洗不掉,反而越洗颜色越深,她急的团团转。
突然,河面出现两张男人的脸,一张脸上布满了血泪,另一张脸肥头大耳,表情十分狰狞,他们那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他们的手是冰冷的,用无法挣脱的力道将她拉入河中,冰凉刺骨的河水一点点的将她淹没。
“——”
赵挽韵深吸一口气,从梦魇中挣脱。
“醒了。”四号拿着一方湿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见她醒来也没有停下动作。
冷汗沾湿了发丝,黏在脸侧,过快的心跳是噩梦残留的余温,赵挽韵心想,幸好她脸上的易|容是防水的,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洗掉。
“她在发热。”
被她放在角落里的小女孩脸色惨白,还没醒过来。
“你打算把她带回教中?”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不。”赵挽韵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不带她回去。”
“我们已经出了城门。”在湍湍江水的帮助下,四号很快便将船驶离冯坪城,“谢风山脚下有一个废弃的渡口,我们可以走水路回去。你如果不想带她,在路上丢下便是。”
赵挽韵抿唇。
四号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前面不远是五泽村,那儿有个老大夫或许愿意收留她。”
她没有异议,“你什么时候来的冯坪城?”
“我完成任务后就过来了,四日前到的。”擦干净她的脸后,四号给她抹上伤药,“打听到你的行踪后,我在一个老人家那里买了这条渔船,装作是他的外孙,每日按时出去放网、收网。”
所以他们出城时才那般顺利,守卫以为他和往日一样是出去放网的,只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你花的时间有些长,走陆路回去太赶了,原本买下渔船是打算在你完成任务后,我们一起回去,走水路会快些。没想到今日心血来潮去朱府周围晃了一圈就碰上了你。”四号示意轮到她解释了。
赵挽韵从她进入朱府开始讲起,她的语气很平淡,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讲到今天她杀人时,四号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在发颤。
他打断了她,“东西拿到了吗?”
赵挽韵从怀中拿出红佛,“这儿。”
她走的时候可没有忘记这个要紧的东西。
天边的圆日绽出亮橙色的光芒,正逐渐逼近江面,在江水上留下一道由远至近的、长长的光影。
风中有江水特有的味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