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说从突如其来的一阵晕厥中醒来时,感觉到头热沉沉的,同时还有人正用力掰着自己的嘴翻看,而且自己浑身发冷,手脚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既是熟悉又有恐惧。
有人在床边为他诊脉,有些为难道:“苏掌事舌苔薄白,脉象浮紧,只是风寒发热而已。”
童儿奇异道:“对苏掌事来说,风寒这么严重的吗?”
郑先生叹气道:“苏掌事的身体在此前受到过严重的内伤,虽有调养但旧伤难愈,肝郁化火底子虚弱也是避免不了的……加之面色难堪,心慌气短,被睡眠不足严重拖累,一时半会也不易纾解,现在天气渐冷,正是容易受凉的时节,苏掌事穿的衣服还是太单薄了,喂药之余也千万不要忘了注意保暖和休息,更要记得让他放松心情,他这样的身体,一旦积劳成疾,怕是会直接一病不起。”
童儿呆住了:“啊……他身体这么虚的吗?”
等童儿把张先生送走,苏子说缓缓睁开眼睛,想抬一抬手,却又被一阵酸痛所制止。
苏子说顿时浑身冷汗,瞪大了双眼喘着粗气,一时之间无助至极。
童儿返回床边后听见病人的慌乱的喘气声,忙上前查看,却见苏子说耳后的冷汗打湿了头发,双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用着既虚弱又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童儿一脸担忧地把手边的毛巾拿起来为他擦了擦汗,问道:“苏掌事还正发热着,是不是很不舒服?”
苏子说声音干涩道:“扶某坐起来。”
童儿端来一杯水放在一旁,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病人的肩从床上掀起一点角度,边赶紧往空隙里塞枕头架住边道:“苏掌事,突然之间,怎么就说倒就倒了?这边……可有所亏待之处?”
童儿把他被一摞枕头撑起的上身扶正,又赶紧端来茶杯给他喂水。
苏子说动也动不了,水送到嘴边连自己伸手抬抬杯子也做不到,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严重性,温热的茶水袅袅升起的雾气立即就把双眼打湿,苏子说把脸往里面一扭,沙哑着嗓子对小童说道:“某饿了,不想吃点心,有饭吗。”
童儿本来就怕客人突然病倒的原因里有自己一份,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现在他提出了要求,小童自然殷勤道:“小仆这就去厨房热饭来,苏掌事等一会儿就好。”
苏子说听着童儿脚步远去的声音,本欲啼哭出声来,又怕一旦冲破河堤不好收回,加上现在自己瘫软在床的状况,连擦眼泪都擦不了……本来是为了抑制但奈何越想就越忍不住要泛滥,苏子说连忙刹住这方向的想法,转而去想其他的事。
他给谢蝉风的那封信里除了有瑶铃女和阿姜的动向,还有一枚狼牙耳坠。
有关瑶铃女和姚鼓,谢蝉风应该早就有所发觉,但他谁也没有告诉,默许明面上“来自玲珑谷的姚鼓死于谢蝉风之手”一事,足以说明他现在还并不想过于为难对方。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瑶铃女正处于气头上,阿姜又在手边,势必不会给谢蝉风好过。
如果两人看到如此眼熟的耳坠……那会怎么样呢?
苏子说默默想道。
两人一定会打起来。
而苏子说自从身上那堆用法方便的瓶瓶罐罐被瑶铃女浪费掉之后,又因为事物繁忙总是没有固定时间和条件去熬药吃药,拖着药效缓缓消退的尾巴,身体也是日渐衰弱。
前些日子因为疲倦而晕厥,可药效尾巴虽然变弱了但还撑得住,所以歇回来就又能精神一些。
但他吃了清风不照,不多,就一粒,足以使那尾巴提前断掉。
本来以为那么久了,自己的身体虽不如吃过药之后那般气力充沛,那也该恢复至普通水平,却不想当自己彻底失去药物维系,居然宛如一个废人。
失落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但苏子说无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