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什么时候走?要去哪里?”苏子说接着问道。
这两个问题本来可以不必具体回答,可瑶铃女却真的认真道:“早上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去玲珑谷。”
“你……”回去做什么?
苏子说打断了自己的话,神色还有些错愕。
“当然是正事,苏掌事。”瑶铃女又是毫不避讳的态度,甚至问道,“想必不少人对那里有些好奇之心,苏掌事应该也有,那么,你要和我一起进入玲珑谷吗?苏掌事?”
苏子说立即反驳道:“不去。”
“啊——是我的错。”瑶铃女像是才想起些什么一般,收回了邀请道,“苏掌事不喜欢我盲目的信任,那么,再见啦,多愁善感的苏掌事。”拿着凌云片雪即将离去时,瑶铃女看着依旧郁郁寡欢的苏子说,斟酌道,“我离开这个屋子之前,你还需要一个令人开心的亲亲吗?”
苏子说有些羞怒,再次反驳道:“不用!”
似乎对这种反应感到好笑一般,瑶铃女即使是离去也是笑个不停,就算是有道门隔开两人,那一连串的笑声也是不住地往苏子说耳朵里钻。
别笑了,别笑了。
苏子说捂着耳朵想道,他拿油盐不进的瑶铃女一点办法也没有,反而他却快被瓦解了。
别笑了,别笑了。
明明一点都不好笑,他为什么还能笑出声呢?或者说他笑的并不是某些事情某些话,而是可笑的自己呢?自己……哪里又不可笑呢?
苏子说无比排斥着瑶铃女那没心没肺的笑声,然后,那笑声突然如愿停止了。
四周潜伏的寂静立即压了上来,苏子说被这反差激得愣怔了一下,随后赶紧跑出门去,瑶铃女房间的门一推便开,里面空荡荡的。
人也随着笑声,一起消失了。
瑶铃女说的,他早就有要回去的意图也并没有撒谎。
可是那早就收拾好东西什么的,却是没影的事。
对瑶铃女来说最重要的行李也不过是那三粒清风不照和一把凌云片雪而已,收拾行李这种显得自己似乎拖了大包小包的夸张话,也有用来搪塞苏子说的意思。
趁着他生气的时间,去办个事也不错。
瑶铃女满不在乎地想道,然而脚下的速度却快得差点看不见腿,跑着跑着,才想到路那么远,他这么跑是个极其笨拙的方法。他回头看了一眼,无论是客栈还是苏子说,早就被自己甩在了脑后,意识到这个,他喘了口气,扶着膝盖蹲了下来。
苏子说是一个明明融入不了阴暗,却又强迫自己融入的人,迄今为止无论他已经融入到何种地步,都会残存一丝明亮。
瑶铃女打开手掌,一手是瑶娘的刀,一手是使瑶娘暂时清醒的药。
明亮对于黑暗来说既有致命的威胁更有夺魄的诱惑力,他身边有许多这样的人,唯独他,唯独他,唯独他什么都不敢想。
逼着自己向前看,往事不过过往云烟,既然经过了,就不要再去想。
摒弃脆弱和感性,才是一块坚固的盾牌,合格的瑶铃女主人,等瑶娘完全醒来的那天,告诉她自己没有违背她——哪里都没有。
舍弃真我,舍弃一切。
可是在早前瑶娘那越来越稀少的清醒时刻里,次数愈是推后,她只要看到他脸上就愈是震惊和哭泣,哀伤从何而来?她每每那个样子,瑶铃女都觉得自己是温暖的,那长年累积的憎恶也会立即减去几分。
就算是清醒时刻过去后,瑶娘那似是想让他立即消失一般的攻击和嘶吼,都让他不那么生气和伤心。
越是往后,自己就更不伤心了。
即使依旧有憎恶。
不过日后,连憎恶也不会再有了。
瑶铃女歇了一会儿,去附近买了一匹马,胸中怀着希冀赶往玲珑谷,好像是马蹄踩在软绵绵的云彩上,穿过层层雾气,脑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