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来领罪。”珠儿侍立一旁目不斜视。
“你无罪。”纱帐里的人右手放笔左手上正握了一卷书册,书册已开,上面青墨寥寥数字,底下却已交叠了厚厚的百怨千愁。
珠儿问道:“那主人已应承了那位客人吗?”
药玉阁楼主放下手中之物,草草的收拾着小案,无所谓的说道:“小事而已,为何不应。”
珠儿懊恼道:“既是小事,交给属下们做就是了,不必劳烦主人亲自动手。”
孰料药玉阁楼主却理直气壮的反问道:“谁说本阁楼主要动手了?”
珠儿一怔,随即便知他要说什么。
“应不应是本阁楼主愿不愿的事,做不做又是时间早晚的事。”
“这等事拿钱就够了,不必理会。”
珠儿一脸担忧:“那这信用……”
“无妨,即使去做也该找不到委托人。他哄了你,也不过是满足那好奇心罢了。”
药玉阁楼主皱着眉头,用桌下抽屉里每每都会为他准备齐满的细软手帕,一张张沾了桌角上常备的那巴掌大的小巧精致底部还雕琢纹饰着芭蕉叶图案的铜制矮盆里的清水,使劲又细致的擦着手掌,不以为然道:“所以这做不做,也要看本阁楼主睡后还能否记得起。即使记得起,也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愿意去。”
街道行人纷纷,阿笙独犹阁楼主。
姚鼓看他满脸的操劳不禁宽慰他道:“阿笙,不用担心,他那什么劳什子朋友定不寻我。”
阿笙一脸恭敬的嘲讽: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主人这般讲究的。
“唉,可不是。”姚鼓懒懒的将双臂反背在脑后,“这世上如我这般实在的人可不多了,如今若不珍惜,小心日后追悔莫及啊。”
阿笙听完牙一颤,一边飞快的打着手势一边把他使劲的往前拖。
决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必须回去,若非此次还有递贴钱挡着,那他这回归家打的包裹里就是这人的半拉身子。
太乱来了!
姚鼓不设防被拽一个趔趄,后站稳又将人扯回来:“不急不急,走,咱们还得接着逛逛。”
阿笙面无表情,逛哪里?
姚鼓一脸兴致盎然:“那你看我现在的表现,不妨猜猜看咱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逛?”
阿笙不大想猜,面无表情的看他。
姚鼓无趣的扁了扁嘴,但还是抬起手臂向东一指。
阿笙起初还有点茫然,但刚跟着走了两步后眼神忽然一凛,确认了一下那遥遥云端张开四翼势要穿破天空的尖锐塔尖,迅速伸手挡在姚鼓身前,眉头紧锁态度坚决,不肯再让他往前踏上半步。
姚鼓这才笑了,语气十分的张狂肆虐百无禁忌嚣张跋扈:“不然你以为我费了这么大劲,会跑到哪里去呢?早晚而已,该去的地方终究要去,不然等到年老体弱爬不动再去,岂不是犯贱讨打?”
阿笙一张脸本就绷得紧紧的,现下对于目的地更没什么好脸色,那双明亮的眼睛几乎都要把姚鼓给瞪死。
姚鼓却被瞪的十分高兴,双手捧着阿笙的脸捏揉搓摁做尽了各种怪表情:“都是因为你总是绷着个脸,才在我院内苦苦扫了八年的落叶沉霜。”将手一撒,那凝重表情又弹了回来,只除了面皮被揉的红了些,“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会认得我?”
眼前的少年青春跳跃勃勃生机,正保持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意气风发顽皮自负。
的确。
就连随侍他多年的自己,也都快不认得他了。似乎被外面的太阳一照,整个人由内而外宛若新生,透着新鲜欲滴的晨露,明晃晃的看的人眼疼。
对,没错,就是眼疼。
阿笙最后还是不敢拦他,同时也磨不过他,不情不愿的被姚鼓引着走。此刻不仅眼疼,头疼,心口也疼,身心俱疲,且疼且累。
阿笙这才跟着姚鼓出来几个月,都已经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