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摇头:“朝廷有令:民间私自放印超百两者,处流刑;官员及家眷若有为之,罪加一等。江夫人糊涂啊!”
“还是母亲您教导的好!”二太太剥了壳葡萄递给老夫人,不好意思道:“当初您让我们与她少些接触,我还当您嫌弃她出身微寒……现在看来还是您火眼金睛,咱们可躲了大祸!”
瞧着她逗趣的样子,薛太太附在老夫人耳边道:“母亲,原来二嫂还曾错冤过您呐?照我看,等会儿不罚她自饮三杯可不能绕过!”
话题转回至等会儿的锅子上,屋里又变得祥乐一片。
薛姌此刻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能找个理由立即出了曲府直奔昭恩寺。
在她为数不多所知关于大人治理的案件里,便有一件关于京城官眷放印的。
当时大人虽然一如既往地前来探望她,甚至还照旧收集名画古籍送来予她打发时间,但那段时间他周身都裹着难以忽略的寒气。
薛姌曾忍不住开口问:“大人近日似是有心事?”
江宴撑着手杖立于窗边,伸手将窗扇合上后,只简单道:“无碍,只是近来雨水颇多,腿脚有些不便罢了。”
倒是管家趁着给她送药的功夫悄悄告诉她,朝中官眷私放印钱,被大人一查到底,相关人等更是雷霆手段处置了去。
朝堂许多人觉得他小题大做,分明就是借着此事铲除异己,残害忠良,是以联名上书弹劾,为此大人已经多日不曾好好休息。
至于后来事情如何推进薛姌不得而知,但当时门外整日哭喊哀求的声音倒是缠绵了许多日。
直到有天一名男子扮成送菜的下人闯进来,还险些伤了她……
大人纵马归府,持剑靠近的同时,玄色广袖挥舞遮住她的视线。
她闻见了大人身上的冷香,也听见了大人急促的心跳,还听见他对门外一干人的沉声威胁:“私自放印者,当斩!擅闯府邸者,该杀!来人,将他们全部送去京兆尹!”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宁愿得罪百官也要将放印的人严惩不贷,现在却是隐约懂了。
江夫人的恶,虽死犹存!
薛姌扒着碗里的菜,沉沉地想着心事,没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
薛太太夹掉她木箸上的姜片:“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姜了?”
薛姌:“!”
许是曲娉婷看她拼命灌茶的模样太过狼狈,帮着解释说:“表妹先前问我是不是去了雅庭便不能时常去看她,想来应该是担心自己一个人留在勤学馆,心中害怕才神思不属的。”
薛姌忍着嗓子的辛辣,眼角泛着泪花花开口:“外祖母,娘亲,我不能跟表姐一起去雅庭念书呢?”
薛太太一点她额头:“还没学会走就想着飞?你才几岁,哪儿就那么着急长大!”
大太太等人也在一旁帮腔劝阻,薛姌审时度势,再度埋头吃饭,不再提去雅庭的事情。
可江夫人的事情却拖不得……
晚间,薛姌靠在娘亲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酒香,小声问:“娘亲,江夫人放印子钱的事情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那将军会被连累么?”
薛太太席间多饮了几杯,这会儿熏熏然将睡欲睡,听见女儿的声音,强撑着答道:“镇宁将军是朝中肱骨,肯定不少人盯着,想摘干净哪儿那么容易!”
“那孩子呢?也会被连累么?”
薛太太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感叹:“稚子无辜啊!不过这事儿若是闹大了,江家那几个孩子的前程怕是也要被他们的亲娘给耽搁了!”
薛姌捏着发梢追问:“那…那江宴也会被连累么?就没办法解决么?”
“解决?朝廷倾轧哪儿那么好解决!江宴也姓江,如何躲得过啊…除非在朝廷知晓前和江家划清关系……”
薛姌觉得娘亲说的很对,小脑袋点了点:“娘亲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