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粗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江宴睫毛颤了颤,问:“你的丫鬟呢?”
“我们是在街上分开的,她去找了夫子再过来,应该很快就能到。”对着手指,薛姌回答的有些心虚。
江宴轻咬了口烧饼,细细咀嚼后咽下,抬起下巴朝旁边呆立的小沙弥抬了抬,讥讽:“你不顾名声和安危独自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送颗苹果?”
“啊?”和小师父有什么关系?
江宴没理她,冷脸问小沙弥:“寺里的功课可做完了?”
小沙弥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正要回答,江宴沉声提醒:“出家人不打诳语!”
也不知道是被他粗哑的音色吓到了,还是被他的话吓到了,小沙弥撇着嘴,眼眶里立时裹了层水光。
早课只做了一半,他是趁师父不注意偷跑到寺门放风的。
当时正巧薛姌挎着篮筐进来,他闻见了果子的清香,便主动上前引路……
“哇!!!”整齐的小白牙一露,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小沙弥替自己申辩:“小僧不是故意逃课的,你们不要告诉师父!”
孩子的直觉最是敏感,他躲开江宴,双手托着那颗苹果,眼泪汪汪地看着薛姌:“小僧…嗝…小僧不要施主的果子了,不要告诉师父。”
薛姌哪经得住如此他这样哭求,起身拉过他的手安慰:“不说不说,你别哭了呀!”
苹果推回小沙弥怀里,薛姌抽出绢帕要替他擦脸。
哪知不等她动作,小沙弥的脸就被一张有些眼熟的布巾盖住。
江宴伸手胡乱揉了两把,道:“聒噪!既害怕师父责罚,还不快回去?”
看着小沙弥顶着布巾,抱着果子抽抽噎噎地离开,转回头再望向斯文吃饼的江宴和敞开的竹篮,薛姌:“……”
那布巾似乎是卖烧饼的爷爷送她盖篮筐的吧?
远处传来阵阵木鱼声,让人的心都跟着平静下来,薛姌乖巧地重新坐回石头上,准备等江宴先把烧饼吃完再和他聊聊自己担心的问题。
江宴将轮椅转到她面前:“起来。”
薛姌也没问为什么,听话地站起来。
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江宴指尖灼热,腿上的薄毯扯下来扔到她方才坐的位置,有些烦躁地抱怨:“麻烦。”
石头上薄毯随意堆叠,隔绝了冰凉的温度。
薛姌的唇角不受控地扬起,桃花眼里露出和年纪不符的温柔笑意……
双腿屈膝坐下,薛姌将下巴搭在交叠的双臂上软声开口:“江宴哥哥别生气,我以后不会再乱跑啦!桃枝回去给我传话说将军府现在乱成一片,我就想亲眼看看你是否安好……另外,还想问问你以后与什么打算?”
从竹篮里取出一颗苹果,她细心地用手帕一点点擦拭,柔柔地声音里透着坚韧:“如果你去京城,那我以后能给你写信么?南陵城应该会又很多有趣的事情,书院里也好热闹的,我可以都在信里讲给江宴哥哥听的。如果你能留在南陵当然最好啦!最好能继续回勤学馆念书……”
这样我就能日日见到大人。
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也能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江宴吃东西的动作早已停下,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低头擦拭果子的小姑娘低低私语,任由那一字一句踩在他心头,留下一串浅浅的痕迹。
伸手拿走她手里擦好的果子,江宴道:“不走。”
其实江宴还是不明白这个初到南陵的曲家表小姐为什么对他好。
即便他做了这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她还要追过来跟他说这些话。
昨夜明弘大师说他智极却偏执,容易滋生戾气,将来或许会误入歧途。
但他这样的废人哪来的正途?活着太难,总要有条路容他挣扎吧?
勤学馆夫子讲述的课业他五岁时就已经背熟,甚至那日他路过善思阁听到夫子所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