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过两个鹅蛋。
家里老母鸡暴毙前只肯孵鸡蛋,碰到别的蛋都会一脸嫌弃地扒拉开。
他没想到,那两个鹅蛋居然能活到今天……
鹅蛋就在鸡窝深处放着,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地方。
有一个已经在微微晃动了。
鸡窝里太暗,解雪尘把它们两都掏出来平放在草地上,搬了个小马扎在旁边等着看。
蔺竹也没见过小鹅出生,跟着搬了个马扎,一时沉默。
屠戮手足这种事,对他这种普通人来说,还是太出格了。
他只有一个妹妹,生前也是百般疼爱着,恨不得把天下所有好吃好玩的都送给她。
明明互相有血缘关系,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解雪尘低头盯着蛋,许久才开口。
“我五哥,从小就是叛徒。”
“叛徒?”
“嗯,他自听话起便忤逆父亲,不肯抢掠,不肯杀生,也不肯迷诱旁人,巧取豪夺。”
蔺竹听得迷惑:“这么做才对啊……”
解雪尘摇一摇头。
“如你所说,众人是恶,唯他是善,那便是叛逆。”
“五哥不仅救走即将被杀的仙人,还私开血牢,放跑了数百个囚犯,父亲勃然大怒,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凌迟。”
蔺竹:……
你爹感觉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他后来还活着吗?”
“处刑的那天,他挣开捆神索,当着万众鬼魔的面剁了一条我爹的胳膊。”
“然后自剔魔骨,去了仙门,从此再无音讯。”
男人竖起一根手指:“这在我们魔界属于标准的堕落行为。”
蔺竹听得百感交集:这是什么奋发向上的阳光好青年!你们那个地方要不得!
他不敢说出声,只能用眼神表达情绪。
“你也这样觉得,是吧?”解雪尘叹一口气,有些惋惜:“他本来天赋异禀,虽然脑子进水了,总归胜过旁人一大截……”
两百年四十年前,五哥一走,父亲也只剩四条胳膊,事情就开始乱了。
没等他再惋惜一句,旁侧突然传来冷笑。
“是,你全家脑子进水了。”
蔺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冷不丁一抬头看见有银袍美人斜倚竹墙,看得愣住。
再漂亮的闺秀小姐,都不及他面前这人仙娥般的外貌。
当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千娇百媚及一身。
仙娥梳着远山髻,银衣似是彩霞织就,外有轻纱闪烁,内有华缎轻垂。
只是略一偏头,步摇上的翠色便像是活了,摇曳生光。
她的剔透眼眸竟如红宝石一般,衬得面粉唇薄,说不出的从容柔美。
蔺竹回过神来,明确知道这人不是来找自己的。
“你朋友?”
你未婚妻?你亲姐姐?
解雪尘也是愣了下。
“五哥?”
两颗蛋跟着晃了晃。
美娇娥轻笑一声,这才把周身珍珠般的闪闪华光给收了,没那么晃眼睛。
“真叫人一通好找。”
蔺竹总算听出来他这是清澈男声。
男。的。
解雪尘瞧他一眼,挥手让家里最后一个马扎飞过来。
“我哥从小就喜欢穿裙子,被别的兄弟打过几次,把人家牙给打出来了。”
“在下解明烟,多谢你照顾舍弟。”
蔺竹还了一礼,同他一起坐回小马扎,三人坐成一排。
解明烟:“你们在干什么?”
“看鹅。”解雪尘言简意赅:“你来找谁?”
“谁都不找。”解明烟施施然道:“我逃难来着,总得找个地方落脚。”
蛋壳上终于相继裂了几条小缝,能听见细微的啄壳声。
“逃难?”解雪尘眼睛仍盯着鹅蛋,面无表情:“高山洞府不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