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流亡田舍,落魄虚弱,还真和他成了一路人。
五更天里,梆子刚响了两下,蔺竹便腾地坐起来了。
不光是坐起来,还是喜气洋洋地,犹如要过年过节一般坐起来,整个人简直在发光。
解雪尘睡得很浅,一有动作本能支起身来,看见他朝气四射地起身更衣。
“哥,走了!我们去赶集!”
这般好事对后者算是千年等一回,一想到家里新添两猪崽便离圆满更近一步,蔺竹眼睛里都在闪光。
天将亮未亮,却能看见昏蓝天际有细碎人影往同一个方向汇集,推车赶驴各有所主。
书生叼着草叶踏步向前,魔尊敛声跟在其后。
他发觉自己意识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仅是能掌握自己的呼吸脉搏,还能即刻辨认出周边气息是否有异,双耳逐渐能听清细微兽鸣声。
市集简陋喧闹,四处都洋溢着自来熟的热络。
有妇人蒸了成笼白馍肉包大声叫卖,有小贩推着碎花布头张罗兜售。
蔺竹怕他走不动,一手揣着胳膊把人带去猪笼边,蹲着看竹笼里七八匹哼哧乱拱的小猪。
他笑眼弯弯,此刻有初阳升起,整个人都罩了一层暖意。
解雪尘原本掩袖嫌臭避开,见他蹲在那看,许久才走过去,弯腰瞧了几眼。
倒是许久没有吃烤乳猪。
“你看,这是燕冀来的猪,皮厚。”
他伸手一指,又轻快道:“那是梁雍来的猪,腿短。”
旁边小贩大笑:“客爷一看便是读书人,猪便是猪,还能分出个东西南北出来?”
“这只,你看这只,”蔺竹起身又挑了一只花皮猪,笑道:“口鼻这样短,怕不是豫州来的?”
“奇了奇了!小的还真是豫州人!”小贩连连拱手:“圣贤书上还写认猪?”
“哪里,闲书罢了。”
魔尊留神分辨着不同的气息脉博,见蔺竹已经抱了一只肚子浑圆的猪出笼,伸手拦了下。
这只气弱游丝,腹中血脉淤积,活不了几日了。
他压着蔺竹的手腕,反手指了另一只。
那只窝在笼中角落里呼呼大睡,任凭路边吆喝往来都没反应。
瞧着精瘦少肉,没其他几只喜庆。
“你喜欢这个?”蔺竹小声讨价还价:“那回头猪圈你搭。”
“……”
“开玩笑的,”书生明着耍赖:“竹木太沉了,我搬不动,还是得麻烦你。”
魔尊叹了口气,把角落里的猪捞了出来。
后者打了个激灵,猛蹬几下本来还想咬人,一感觉到杀气立刻老实了,举着双蹄不动弹。
“怎么感觉有点蔫儿呢……”蔺竹拨弄两下,又道:“背上两块花斑,就叫二饼好了。”
挑好公猪,又挑好母猪,取名顺子。
两人找猪倌讨了根细竿,跟撵狗似得把猪往回赶。
路过禽鸟摊笼时,解雪尘又停了一下。
他似乎从来没有吃过鹅蛋。
十日不沾荤腥,修炼内功又极耗体力,他看什么都在寻思能不能带回去炖了。
这蛋看着这样大……
“钱还剩了一点,你想买这个吗?”蔺竹停在一边,沉思道:“带回去不一定孵得出来。”
“家里老母鸡认蛋,上回我塞了两鸭蛋,全给她扒拉出来了。”
解雪尘抬手一抚,随手贴了个持温咒。
这是他幼时开蒙最浅显的几个咒语。
若是平常使出来,入冰海度烈火皆可不动如无物。
现在功力大损,刚刚够放在两个蛋上。
足够这蛋孵化生鹅,周而复始。
魔尊动作未变,思索着自己的功力进退,开始着想日后大局。
蔺竹轻咳一声:“大婶在盯着你呢,别摸了。”
他掏出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