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将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宋绘上前,跪坐在顾愈身边,抽走他手里的笔搭搁在笔架上,浅笑的望着他,“大人可要吃些东西?”
这几年,宋绘虽没锦衣玉食的养着,但底子好,没铅粉打底,皮肤白里透着浅浅的粉,漂亮得惹眼。
顾愈盯着她不讲话,不说好还是不好。
宋绘神情自若的笑了笑,“我空腹来的,大人陪我用一些吧。”
顾愈似打定主意了要让宋绘难堪,几小碟子点心放到手边也没个动作。
天光大亮,碧空无垠。
宋绘瞧着在檐下被风吹得左摇又晃的纸灯笼,缓缓开口道:“这几日妾身一直在想啊,大人很好,往后可能再也遇不着像大人这样喜欢的人了。”
“可是大人也知道我太聪明太聪明啦,我想做的事便一定可以做到的,有人对我不好那我便要对她不好。”宋绘嘴里说着凶狠的话,表情却温柔得不像话,“过去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可我觉着我将来可能会做的。”
宋绘朝他笑,鬓角几缕柔软的头发从耳后滑出,“妾身不想因为做错事和大人生了隔阂。”眼底情绪生成无边的温软,声音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所以妾身不能再跟大人回临安了。”
这话里载着让人腿软的情意,让顾愈完全没招架之力。
她有这个本事,轻而易举的便扭转自己的处境。
顾愈偏头看她,那些藏在骨头缝里的不舒服和烦躁因她几句话便消了个干干净净。
顾愈扯了扯唇线,“你能扯出七八个理。”
宋绘将筷子递给他,边应道:“是实话才能让大人觉着妾身在理。”
顾愈心情变好,也没要和她在语言上争个输赢的意思,按着她的要求拿了筷吃东西。
宋绘来前确实没吃东西,也饿了,跟着顾愈吃了几块赤豆糕垫肚,而后起身向守在门外的耿平要了金疮和干净布条。
顾愈搁了筷,皱着眉,“只是小伤。”
盘踞在蜀夋一带的山匪太多,他们招抚了几个小山寨后便陆陆续续有些中大型山寨找上来,顾愈这边态度摆得诚恳,再加上大魏虎视眈眈,官府急于招抚他们的心思做不得假。
前头有寨子得了好处,便三三两两投了诚。
“若是挨个都能给出他们满意的价,蜀夋匪灾哪能猖狂到这个地步。,再说了这天下哪有态度诚恳认个错,过往事就一笔勾销的好买卖。”顾愈眸面覆上一层冷光,狠戾果绝又冒出来了些端倪。
情况摸清便找个能发难的由头将他们一锅端了。他不过就是演的这么个角色。
和宋绘说这么多倒像是给受伤做辩解,顾愈捏了捏鼻梁,“总之,官府做事需要些正大光明的名头。”他指了指腰侧的伤,“所以才这样的。”
宋绘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卷着袖哄他,边伸手去解他腰带。
顾愈喉结滚了下。
宋绘有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笑的时候,更美,“大人,只是换药。”
“ ”顾愈不想和她讲话了。
顾愈看着瘦,但身体并不单薄,他身上每块肌肉恰好好处,勾出极为利落精悍的线条,一路往下,藏进松散的衣衫里。
宋绘拆了他腰间的布条,重新上药,目光专注,没个旁骛。
顾愈垂眸看着她密而长的睫毛,心思浮躁起来。
他正要讲话,外面传来春瓷的声音,该听他说话的宋绘偏过头,望向门的方向。
春瓷担心顾愈昼日昼夜的忙,身体会受不了,所以熬了些肉粥,正磨着耿平想进屋。
“进不来的。”顾愈欣赏了下自己腹上系得漂漂亮亮的结,穿好衣裳,“耿平知道我习惯。”
宋绘想了想随随便便就被放进来的自个儿,并不怎么信顾愈这话。
春瓷这些年也不是白过的,她声音沉